顾泽舟觉得自己要疯了。
他从来没有设想过，自己的人生还能经历这么……抓马的场合。
一个刚认识几个小时的人，陪着自己来见一个刚认识几分钟的人。
最可怕的是，刚认识几个小时的人是身价千亿的总裁，刚认识几分钟的人，是自己被迫来见的相亲对象。
顾泽舟觉得当下局面糟糕的程度……比他做一台十五个小时的手术还要难以处理。
除了刚上车的时候，储涟卿问了顾泽舟关于孙小姐家庭住址的问题之外。
车开过了两个红绿灯路口，都始终没人说话。
孙佳蕊的性格显然是很活泼的类型，主动问了几个问题。
听到顾泽舟一板一眼的回答后，露出了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
“顾医生，你知道嘛，我们科室的大夫都会把工资卡交给自己的老婆的。”孙佳蕊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顾泽舟点头认可道：“这是应该的。”
车内安静了良久。
孙佳蕊眨了眨眼睛，突然语出惊人：“我听介绍人跟我二姨说，顾医生一直不怎么想谈恋爱……是不是你把自己的性向搞错了呀？”
顾泽舟霎时间倒吸了一口凉气：“？！！”
“怎、怎么可能啊，”顾泽舟艰难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尴尬地朝孙佳蕊笑笑，“我、我不是同性恋的。”
孙佳蕊倒是看得开，笑眯眯地朝他摆摆手：“诶呀，顾医生，我没有那么死板的啦，今天看到你呢，我觉得你的条件确实是很好，但是我就是觉得，咱俩没戏，你懂我意思吧？”
顾泽舟：“……”
没戏……没戏你也不能往我脑袋上扣屎盆子啊o(╥﹏╥)o
“懂。”顾泽舟应声道。
他简直不要太感谢这位孙小姐的开门见山，大好人。
下一秒，顾泽舟就恨不得伸手捂住这位孙小姐的嘴——
“顾医生，你恐同？”
顾泽舟闭了闭眼睛。
为什么要让他接二连三地遭受这种致命问题的攻击。
然而问题还悬着，他总得回答。
“我不恐同，我很尊重每一种爱情，”顾泽舟再次趁机解释，“但我真不是同性恋。”
闻言，孙佳蕊指指自己的眼睛：“顾医生，我这双眼睛，就没有判断错过任何一个gay，相信我，你的性向绝对不简单。”
这一刻，顾泽舟彻底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和手段。
不过惊愕之余，还不忘通过中控上方的后视镜，飞快地看了一眼储涟卿脸上的表情。
还好还好，看上去没有不高兴。
顾泽舟心头安定下来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看储涟卿的表情。
毕竟过了今天，他俩应该很难再有这种状态下的私交了。
顾泽舟百思不得其解，最终只能勉强憋出一个答案来劝自己。
……或许是坐人家车、还让人家当司机，人穷志短吧。
按照爸妈的吩咐，顾泽舟在储涟卿的辅助下，把无心再跟他聊天、困得几乎要睡着了的孙小姐送回了家。
刚回到车上，就接到了洛霄燃的电话。
储涟卿开了这么久，顾泽舟自然不好意思再让他开车。
直接把副驾留给储涟卿，自己上了驾驶座。
.
洛霄燃守了一整晚，期间始终握着储星黎的手指。
以至于现在出了病房，他的手也还是因为长久地保持僵握姿势而有些发麻。
看到站在走廊等着的大哥和顾泽舟，洛霄燃活动着手指，朝他们微微颔首致意。
“霄燃，事情已经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了，”储涟卿自己心里也愁闷得不行，但他还是撑着一口气来安慰洛霄燃，“不要有那么大的压力了，还是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洛霄燃点点头，看了一眼明显也消瘦许多的大哥，哑声道：“大哥也是，不然抱抱会……”
他的话没有说完，就险些哽住，只能靠清清嗓子的动作掩饰自己的哽咽：“不然抱抱也会担心的。”
“你先去吃点东西，”储涟卿拍拍洛霄燃的肩膀，“我进去看看星黎。”
老宅有人按时送饭过来，洛霄燃在顾泽舟的办公室，不到八分钟就吃完了饭。
速度快到让储涟卿甚至都没有从头到脚地检查一遍自家小弟的情况，就重新推开了病房门。
“大哥，泽舟，你们出去吧，”洛霄燃像只到点吃饭，定点睡觉的小狗，站在床尾催促两人尽快离开，“我来陪星黎。”
储涟卿：“……”
顾泽舟：“……”
赶人的方式很礼貌。
顾泽舟没想到他和储涟卿居然这么快就又有了单独相处的机会。
……等等，什么叫……机会？
搞得他好像很乐意这样子似的。
看过了星黎目前的状态，储涟卿也放心了很多。
这会儿心情正是不错的时候。
“我请顾医生吃早餐？”储涟卿思维缜密，在说话之前，就已经为自己的话头想好了充分的理由，“算是回报顾医生夜里帮我准备的那顿饭。”
这充满了真诚的话术让人很难给出拒绝的理由。
顾泽舟无奈：“那我选地方。”
储涟卿自然是对顾泽舟想要自己选地方的要求欣然答应。
随后跟着顾泽舟到了……医院门口的面馆。
“这家馆子的面真的很好吃，”顾泽舟招呼着储涟卿坐下，熟练地抽了两张纸帮他擦面前的桌子，“好啦我擦过了，储总可以放心了。”
储涟卿倒也不在意，左右这套西装他后面不会再穿，便学着顾泽舟的姿势，也单手拄在桌面上，跟他一起看菜单。
“我来份拌面，多加辣，多加黄瓜丝，”顾泽舟不仅仅是在选自己想要吃什么，也是在顺便告诉储涟卿，他推荐对方吃什么，“储总要不要试试？”
储涟卿很随和地接受他的建议，也对站在桌边等着他们点餐的店员说道：“我和他一样。”
顾泽舟抬抬手，示意店员等一下：“不一样，他的不加辣，不用过凉水哈。”
店员在小本子上更改了备注，说声“好嘞”就回后厨了。
顾泽舟收回手的动作，不小心碰到了储涟卿的肩膀。
打断了储涟卿正在端详他侧脸的举动。
“抱歉啊储总，”顾泽舟很不好意思地轻声道，“这里的桌子太小，有点挤了。”
储涟卿顺势收回了目光，拿起桌上的醋瓶看了眼，回答道：“还好，不是很挤。”
“我们真的不用换张桌子吗？”顾泽舟问道。
这张桌子是储涟卿在一进门的时候选的。
四人桌的大小，但只有两个座位，另外两个靠着墙，被堆了一些杂物，没法坐人。
储涟卿抬手捏捏鼻梁，很疲惫的样子：“这里比较暖和。”
顾泽舟知道他状态不好，想着这里确实是离门比较远的位置，便将换桌子的想法作罢了。
“储总，星黎的状态还是很稳定的，”顾泽舟知道储涟卿会很关心这个问题，“我感觉他这几天就会醒过来了，所以还是不要透支自己的情绪，把精力放在更应该尽快主动去处理的事情上。”
听见顾泽舟的话，储涟卿也觉得他说得很对。
无论如何，星黎的情况已经在好转了。
因此他们的当务之急是要让故意谋害星黎的凶手被绳之以法，而不是停留在此刻，为着他们根本无法改变现状的焦虑而买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