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他可见(8)

2025-10-31 评论

  两年的等待打了水漂。

  养父母想要扬眉吐气的愿望也不可能再实现了。

  絮林是个Beta,和他们一样,都是芸芸众生里的一个普通人。

  从医院回到家后,半夜,他听到养父母歇斯底里的争吵,自那之后,絮林的处境就变得很尴尬。

  养父母为了他成天争吵不断,温情不在,两年里投入在他身上的心血也得不到回报,白白浪费了时间精力。

  珍珠一夕之间成了鱼目。

  邻居们对养父母夹枪带棒的讥讽嘲笑之声卷土重来。

  絮林不再拥有独立的阁楼,也不再拥有新鲜的鱼虾。养父母的笑容变成了奢侈品,这个单薄的家庭成天一片死寂,他们的目光不再停留在絮林身上,对絮林的示好视而不见,把他当成可有可无的一团空气。

  养父母并没有对絮林说任何难听的话,但他们的行为却让絮林明白了他们的想法。

  絮林是年纪小,却不是不懂。

  他们用他们的态度告诉絮林,他们已经不再需要他了,没有赶他走是因为他们身上的‘责任心’。

  絮林曾想过要报答他们两年的情分,可他们不给絮林这个机会,他们无视着絮林的存在,只是每天挤出一口粮,喂给絮林时的样子,像施舍一只白吃白住死皮赖脸不肯离去的狗。

  絮林有他的自尊心,于是在某天晚上摸黑悄悄跑了,再也没回去。

 

 

第5章 离Alpha远一点

  他成了十三区里最常见的一个小混混。

  流连在大街小巷,居无定所,结识了一群和他一样的小混混,打架斗殴,喝酒抽烟,浑浑噩噩地抱团取暖,将就活着。

  在十三区里,他们这样的人,这辈子都翻不出身。

  絮林也这样认为。

  直到他十二岁那年,遇到了影响他一生的恩师。

  蒲沙。

  絮林那天刚和一群无缘无故找他茬的其他混混打了一架,两天没吃饭,饿得没力气,勉强打赢了,脸上也挂了彩。

  他坐在路边捂着肚子嘶嘶抽冷气,正巧路过的蒲沙蹲在了他面前,递给他一管药膏。

  他没有和无数路人一样对他视而不见。

  絮林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人。

  “你不怕我抢你东西吗?”他板着张脸盯着蒲沙肩头的挎包,“我是小混混。”

  当然,絮林没抢过别人东西,他只是喜欢这样吓唬人。

  受伤的时候,虚张声势偶尔能吓走心怀不轨的人。

  絮林一直以来都留的寸头,一个是方便打理,二是防止打架时被人扯住头发,三是,看上去会很凶,很容易唬住人,能少很多麻烦。

  说话时,他的口中有什么碎光一闪而过。——他打了一颗银色的舌钉。

  他以为蒲沙会被他吓走,和以往的那些人一样,谁知蒲沙神色未变,轻轻问了一句:“你很自豪自己是小混混吗?”

  絮林没把他唬住,倒是被他问住了。不过蒲沙也没要听他的回答,把药膏往他手里一塞:“拿着药,记得擦。”

  说完就起身离开。

  絮林握着那管药,望了眼蒲沙的背影,随后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远远缀在他后面,像个小尾巴。

  一路跟着蒲沙到了家门口。

  蒲沙进门前,转过身,一脸像是刚刚才发现絮林跟踪他的样子,讶然道:“怎么跟着我?”

  絮林答不上来,嘴上不饶人:“路你家的吗?”

  蒲沙指着他面前的小平房说:“我到家了。”

  “……”

  絮林攥着手里的药膏,肚子发出一声响亮的咕噜声。

  他也不理解自己为什么要跟着这个人,像中了邪一样。

  尴尬的要转身走人时,蒲沙问:“要吃点东西吗?”

  絮林一愣,想要离开的脚步又黏住了。

  他答非所问来了一句:“我是Beta。”

  “我知道。”蒲沙笑了,似乎是不理解他的脑回路,“所以,你要吃吗?”

  絮林眨眨眼,朝蒲沙跑过去。

  “吃!”

  絮林在蒲沙家里,吃到了人生中第一顿有荤有素还有热汤的饭菜。

  原来这才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

  蒲沙亲手给他烧了菜,给他盛了一大碗饭,让他慢慢吃。絮林吃得脸都要埋进碗里,点头都顾不上。

  等终于吃饱喝足撑得瘫在椅子上了,他才发现蒲沙不见了。

  隔着一扇木门,他听到后院里有声音。

  他推开门,在门缝里瞥见院子里居然坐着十几个小孩子,和絮林差不多的年纪。每人一个小板凳,手里拿着笔和书,面朝着一个方向听得聚精会神。他们的视线焦点处,是正在一块很旧的黑板上写写画画的蒲沙。

  他在教这些孩子读书。

  蒲沙是个老师。

  十三区里的学校不多,学费也很贵,除了给AO提供入学名额外,Beta只有家境条件相对还可以的才能进去。

  60%的Beta是念不起书的。

  像蒲沙这种在自家院子里教书的,是没有拿到教学资质的义工老师。

  蒲沙同样注意到门后面躲藏的絮林,笑着问他:“你也要听吗?过来找个位子坐。”

  院子里的那群孩子齐刷刷看向了絮林,絮林摸摸鼻子,走进院子,坐在了人群的最末尾。

  絮林远远地看着拿着粉笔讲课的蒲沙。突然觉得在十三区这片灰蒙蒙的天空下,蒲沙头顶上的那一小片天晴光灿烂。

  絮林之后每一天都会来蒲沙这里。

  渐渐就和这一院子的孩子都处熟了,了解到他们全都是蒲沙的学生,每天固定几个小时来听课,听完了就回家。

  不过他们和絮林不一样,他们不是无家可归,也不是没有亲人,他们就是单纯穷得上不起学。

  絮林性子大大咧咧好相处,人仗义,身手又好,偶然几次在路上碰到被小混混找茬的同学,就顺手帮他们打跑了,这么来了几次,絮林就莫名其妙成了这群孩子的头头,不管大的小的都一口一个小林哥的叫他。絮林很受用。

  白天上课时,絮林和他们闹成一团,入了夜,孩子们一哄而散各回各家,絮林就随便在街头找个地方倒头就睡。

  他流落街头之后都是这样过的,并没觉得有什么。

  是蒲沙率先发现了他的异样。

  那天晚上,他蜷在街角一块塑料板下面睡得正熟,被蒲沙叫醒。

  他睡得迷迷糊糊,乖乖被蒲沙牵着带回家,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蒲沙翻出一张折叠床,让他睡在自己家里。

  他碰到香香软软的被子后,瞌睡彻底醒了。

  蒲沙问:“你是没地方住吗?”

  蒲沙留意到他这么久了只有两套旧衣服来来回回地穿,鞋都小了也不换,偷偷跟着他才发现他居然就睡在大街上。

  絮林彼时对蒲沙已经是满满的信任,因此也没隐瞒,大方地和他讲了自己的过去,还笑嘻嘻地说:“我不是没地方睡,我原来是睡桥洞的,前几天下雨淹了,等里面水干了就能住了。”

  絮林不觉得自己这话有什么问题。可蒲沙却沉默了很久很久,不知道在想什么。

  自那之后,蒲沙的家里就多了一张属于絮林的床。

  每天晚上,所有孩子都回家了,絮林也想离开时,蒲沙会叫住他,留他在家里过夜。

  一天,一天,又一天。

  絮林终于迟钝地反应过来了。——蒲沙是在收留他。

  某天夜里,蒲沙戴着眼镜在灯下批改学生的作业。

  絮林悄然坐到桌子对面,犹豫半天,小小声地问:“老师,我能在这里住多久?”

  蒲沙头也没抬,温声说:“只要你愿意,多久都可以。”

  絮林掌心出了汗,他咬了咬牙,喃喃道:“可我是Beta。”

  “我知道,我也是。”蒲沙抬头,看向絮林,有些哭笑不得,“这和我们的话题有什么关系吗?”

  “你的意思是,这里以后……是我的家吗?”絮林嘴里发干,牙齿撕咬着唇上的死皮,问得小心翼翼,“我可以把这里,当成是我的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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