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很缓慢,跟贺一言轻轻吻了他的额头无异。
贺一言看着楚鸿眼神逐渐聚焦,知道他反应过来了,不过两人还保持着拥抱的姿势没有动。
玩心渐起。
贺一言收紧手臂,以防楚鸿挣脱开去,指腹沿着他的发际轻轻划过,从额头划到耳尖,似有若无地探进他的发间。
贺一言直直盯着楚鸿的嘴唇。
楚鸿的脸从青白变成绯红。
第32章 代谢(2)
嘴唇,不能再看。
视线往上,鼻梁上的朱色细痣似乎是一个更大的理智黑洞。
也不能看。
再往上,圆圆的眼睛。
小狗一样的眼睛。
贺一言出神,忘了呼吸,肌肉紧绷,咬紧了牙齿。
楚鸿头昏脑涨,想要暗中用力自然地分开两人,谁知贺一言的手臂跟钢筋一样,箍得死死的。两种力量一相冲撞却毫无动静,楚鸿挣了个寂寞,谁力气小谁尴尬。
贺一言原本箍着楚鸿的手臂,一寸一寸上移,手腕稍稍转动,将楚鸿的头重新按回胸膛,凑近在他头顶喃喃:“冷静没,没冷静继续哭。”
距离太近,声音压得低,带了种迷幻的诱惑,沙沙的。
仿佛该理解为:哭吧,在我怀里哭泣。
楚鸿重重地闭上眼,闭眼翻白眼,被迫依偎在贺一言怀里,他甚至能感受到贺一言突然急促起伏的胸廓,以及耳边搭着的贺一言的手指。自己却还维持着双手环抱他腰的姿势,手已经紧张得把他衬衫拽了些出来。
要死了,什么叫强人锁男。
他的胸大肌好硬。
刚才的眼泪在他黑色棉质衬衫的胸口处浸出一滩难言的形状,现在贴在脸侧,微微泛凉。
又是那支香水,有点醉,是好闻的。世界果然是个巨大的否定之否定。好怪,好怪好怪好怪。
两人以近乎缠绵的状态保持着这个拥抱,这个拥抱太过有实感。
楚鸿的脑子灌上浆糊了,纷繁地冒出很多画面,第四堵墙的贴靠、商场的公主抱、相亲时的交握摩挲、邻市睡梦中划过嘴唇的手……那些转瞬即逝的肌肤相触的感觉,陌生且挠人,惊鸿照影一般。
冷静个屁,耳朵飞烫,现在脑壳里也莫名其妙烧起来了。
“冷静了,谢谢你贺总监。”好想找个缝钻进去,都怪这一周来弦绷太紧,突然情绪泄洪。贺一言半天没动静,楚鸿一边觉得自己疯了,一边欲哭无泪地补上一句,“我的意思是,可以放开我了。”
贺一言放手的动作有些犹豫、迟疑,楚鸿感觉在他眼中看到了一种读不懂的情绪。
好歹是分开了,楚鸿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形象,跟贺一言道别:“那我就先去忙了。”
贺一言没看他,点点头。
楚鸿离开一段时间后,贺一言仍旧独自坐在会议室里。
手机浏览器上留下检索的痕迹:为什么想伤害美好的事物?
——cute aggression,可爱侵犯。
小孩用力揉捏喜欢的玩具,人类看到可爱的小狗想咬一口。对自己非常喜爱的事物表现出攻击倾向,这是一种高度积极的情感互动、本能反应。
太可爱了,以至于无法控制这种刺激带来的情绪。没能完全拥有,所以挫败、消极,转化为微妙的负面情绪。
二态表达,就像是喜极而泣、怒极反笑。
喜欢、抑制、破坏。
是这样吗?
楚鸿从怀中离开后,巨大的空虚感包裹了他。
为什么?
这么复杂的且难以解释的情绪是为什么?
贺一言讨厌这种失控的感觉。
*
这一番风波之后,维瑞康在业内反而扩大影响,也算是因祸得福。
楚鸿趁着肿瘤年会,办了一个卫星会(大会中夹的小会),邀请KOL分享维瑞康的真实世界用药经验。
工作稳中求进,事业蒸蒸日上。
年关的工作,在办公室的时间增多,碰到贺一言的机会也增多。
但比起之前沉默的对视、点头,现在更多变成了交错而过,在可以看见的视角,选择了不看,两个人都默契地做出这样的举动。
每次那个人出现在附近的时候,心脏都咚咚咚地跳。
急需再来一杯普罗帕酮!
楚鸿怀疑自己真的疯了。
糊辣壳日渐圆润,这个月龄算一只中年鼠了。
楚鸿把玩的时候,发现它头上秃了一块。
“纳尼?自己给自己理上发了。”
糊辣壳这个品种的鼠鼠,容易养出Tony鼠——群居的话,把别的鼠按在角落里摩擦,摩掉一块毛,独居就挠自己。
每只Tony鼠只会一种发型,所以别的鼠子被摩秃的图案大差不差,只有Tony自己拥有完整的毛发。可以当场捉住嫌疑鼠!
至于为什么会出现理发行为,不知道,盲猜是强迫症。
糊辣壳给自己脑门上抓了个爱心,牛的,难道是想谈恋爱了。
楚鸿怕是自己工作太忙没怎么陪它,于是喝酒暴走啥的,都牵绳把糊辣壳放肩膀上。
等楚鸿再到地局喝酒的时候,发现调酒的变成了闻静姝。
楚鸿不可思议:“你来兼职?”
闻静姝拇指食指相对,举起手来:“入股了地局一丢丢。”
楚鸿左右张望,问陈森先:“司然呢?”
陈森先在铺货,他的社畜文创卖得很好,他头也不回地应声:“司然恋爱了,约会呢。”
“我焯,震惊,不是,他!”楚鸿狠狠拍桌,“他一个木头,纯原木,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天天蹲你酒吧里,他怎么谈上的呢?”
“嘿,人家长得好看呀,有小姑娘来喝酒,问他要不要出去玩,他说好呀,就被带走了。”陈森先解释到,“多带走几次就处对象了。”
楚鸿吊着眉毛:“你就放心让我们司然一个人被带走?你你你!”
陈森先捞着纸盒回过身来:“你可安心吧,他卸人胳膊就跟摘黄瓜一样,还用担心他?你是不是嫉妒人家谈上恋爱了。”
“谈恋爱有啥好嫉妒的……”楚鸿莫名燥得慌,摸摸糊辣壳的头,将它放到胸口的口袋里。
陈森先瞄到一眼:“哟,你家辣子开始理发了。”
楚鸿:“是啊,手艺还挺好。”
陈森先摊开手:“来我玩玩。”
楚鸿把糊辣壳递给他。
楚鸿坐下喝酒,手机上收到狗主人发来的消息,是一张巧克力巴斯克的图片,看上去卖相还不错。
「楚鸿:如果你是想我夸你的话,good job boy。」
「狗主人:不是,太甜了,你有不那么甜的方吗?」
做巴斯克得冷藏几个小时,楚鸿没耐心,所以一般不搞这个,大概是狗主人自己上网找的方子。
「楚鸿:你加适量咖啡中和一下吧。」
「狗主人:?」
「狗主人:认真的吗?」
「楚鸿:认真的,巧克力的奥义是二苦八甜。」
「楚鸿:你仔细品一下。纯甜的巧克力只会让人发腻,带点苦涩回味的巧克力才让人上瘾。」
「狗主人:我记住了,二苦八甜。」
「狗主人:你当销售也会成为销冠的。」
「楚鸿:嘿嘿。」
「狗主人:谢了。」
*
在愈谷的医学部,一年能赶上两次团建。
夏天那一场是公司办的,冬天这一场是医学部自己办的。
自贺一言接手医学部后,新人没有搞过迎新活动,而这几年实打实扩充了好些新鲜血液。
季唯和张菁妍一相合计,决定找个桌游室玩沙漠掘金,团队游戏,既可以让大家互相更熟悉,也是一次观察员工的机会。贺一言表示没意见,他只管给账单签字。
于是,在年前,洋溢着放假归家氛围的时段里,大家出去热闹了一番。
咖啡色调的桌游室,温暖放松。
沙漠掘金是一个经典的团队协作、策略规划与风险管理模拟游戏。
各小组从大本营出发,穿越沙漠,前往宝山挖掘黄金。成功返回大本营时,拥有的黄金数量最多的小组获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