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寄水停下握着鼠标的手,揉了揉耳朵。
他抬起手,手腕上的手链轻轻晃动,阳光温柔地从窗外射进来,落在白母贝上面,泛着柔和绚烂的珠光。
阮寄水眼睛眨了眨。
他忽然又有点想连拂雪了。
他拿起手机,翻出连拂雪的电话号码,随即给连拂雪拨去了电话。
打了第三个电话,连拂雪才接:
“喂?”
阮寄水转笔的动作一顿,下意识看向窗外,道:
“在做什么。”
连拂雪坐在椅子上,一手拿着画笔,一手拿着颜料盘,歪头用肩膀夹着手机,道:
“在忙。”
“噢.......”阮寄水说:
“我打扰到你了吗?”
连拂雪落笔的动作一顿,随即道:
“没有。”
他说:“怎么了,宝贝。”
“我想来找你。”阮寄水说:“对了,叔叔最近身体好一点了吗?”
“精神状态好一些了,昨天晚上还说想见你,我说你太忙了,没空。”
连拂雪说:“你什么时候过来?我这里还有点事情没做完,没法去你公司接你。”
“没事,我开车去你家吧。”阮寄水说:
“我有空的。我有空去看叔叔。”
连拂雪笑了一下,没接后面那句话,只道:
“那你来吧。中午想吃什么?我让阿姨做。”
挂断电话之后,连拂雪继续画自己未完成的画作。
他已经让自己的朋友帮忙把自己的画从京城寄过来,然后再在容港创办一场个人画展。
他已经提前联系好了画廊和美术馆,美术协会的人会长和馆长都对他的画很感兴趣,并且约他有空一起吃个饭,聊一聊。
连拂雪画完之后,将画笔丢进水里,随即用画布蒙上画板,锁上画室的门,去浴室洗头洗澡。
等他出来的时候,阿姨已经在做饭了,连拂雪给连江雪打了一个电话,想问问公司最近的情况。
连江雪没接。
连拂雪疑惑地看了一眼因为未接通而被自动挂断的手机,决定今天下午有空的话,亲自去公司看一眼。
心中计较方定,门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阿姨也听到了,手在围裙上一边擦一边走出厨房,正打算去开门,被连拂雪抬手制止了:
“我来吧。”
他从沙发上起身,走到玄关,打开门,果然是阮寄水。
阮寄水手上还握着一瓶酒,看起来品相不错。
“来就来了,还带什么礼物。”连拂雪笑,伸出手接过阮寄水手中的酒,让阿姨放进柜子里,随即张开双手,道:
“进来吧。”
阮寄水见状,这才扑过去,用力抱紧连拂雪的腰。
连拂雪被他扑过来的动作逼得往后退了几步,踉跄一下才站稳,但依旧把阮寄水抱的紧紧的,低下头吻他的头发,小声道:
“宝贝怎么了?你爸爸又打你了?”
“.......没有。”阮寄水将脸埋进连拂雪的胸膛,小声道。
“那就是他又给你委屈受了。”连拂雪故意说:
“这个老不死的,天天欺负我家宝贝。”
阮寄水抬起头,看着连拂雪,随即踮起脚,用脸颊蹭了蹭连拂雪的下巴,道:
“........别这么说我爸。”
“好好好,不说,”连拂雪指尖抚摸着阮寄水的长发,一路往下,随即将手背放在了阮寄水的腰上,轻轻拍了拍:
“吃饭。”
阮寄水点了点头。
阮寄水吃饭很文静,也吃的很慢,连拂雪见状,往他碗里夹了一大块牛排,道:
“宝贝,吃这个。”
他说:“你太瘦了,操起来有点硌人。”
阮寄水脸一红,摇头道:
“我不吃牛排。”
他说:“我吃牛肉好不好?”
连拂雪硬要找茬:“为什么不吃?不想吃我夹给你的东西?”
“不,不是。”阮寄水面红耳赤地解释:
“牛排太大了,吃起来,油会弄到脸上和头发上。”
连拂雪一愣,片刻后忍不住笑起来:
“宝贝你......怎么在我面前还有偶像包袱啊。”
他起身,就要离开,阮寄水以为他生气了,慌的伸出手抓住连拂雪的手腕,道:
“你,你别走......”
他硬着头皮,“我吃就是了。”
连拂雪伸出手指,弹了弹他的眉心,笑道:
“想什么呢。”
他说:“我进房间去,你等我一会儿。”
言罢,连拂雪就进了房间。
他从柜子里取出发夹,随即走出房间,看见盯着碗里的牛排手足无措的阮寄水,笑了笑,随即走过去。
他伸出手,从后面把阮寄水的头发都收了起来,随即慢慢编了一个侧麻花辫,最后用发卡固定住尾端。
发卡是定制的,材质为白金,上面还镶嵌着圆形钻石,尾端的流苏垂下来,以粉色摩根石为注脚,闪耀璀璨。
阮寄水垂头道:
“谁的。”
“你猜。”连拂雪用小夹子给阮寄水固定好额前的头发,方便他吃饭,随即重新在阮寄水的面前坐下,戴好一次性手套,把牛排撕成可以入口的大小,放进阮寄水碗里。
阮寄水却不吃了。
他一声不吭地站起身,径直离开。
连拂雪坐在位置上看着他的背影,知道阮寄水是生气了,但也不哄,只问:
“不吃了?”
阮寄水硬邦邦地回他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
“我讨厌你。”
连拂雪被他逗乐,但面上仍然面无表情:
“哦。”
阮寄水一把扯下发尾的发卡,用力砸进连拂雪的怀里。
发卡掉在地上,发出一声清响,上面还缠绕着浅色的发丝,不难想象阮寄水刚才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气。
连拂雪当即也来火了,猛地站起来,脸色阴沉地看着阮寄水:
“你又发什么脾气?”
阮寄水后退几步,盯着连拂雪,深吸一口气,依旧重复着刚才的话:
“我讨厌你。”
“讨厌我,现在就可以滚出去。”连拂雪慢条斯理地摘下一次性手套,放在桌上,看着阮寄水:
“反正主动送上门找草的人又不是我。”
阮寄水看着连拂雪,缓慢地眨了眨眼睛。
他并没有走,只是秀气的鼻尖微微皱起,像是在吸气。
这是他哭之前惯有的小动作和表情,连拂雪知道。
他在床上□□\哭的时候也是,忍的受不了了,才会掉眼泪。
果然下一秒,阮寄水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他的眼泪水像是珍珠一样,一颗一颗地掉下来,好久,他才小声道:
“对不起。”
他说:“我不该发脾气。”
连拂雪这才走过去,站在他面前,声音冷硬道:
“然后呢。”
阮寄水眼睫轻颤,随即跪下来,仰起头,将手放在连拂雪的裤子拉链上。
连拂雪把他拉起来,掌心压着他的肩膀,道:
“说清楚,为什么要生气,又什么要哭?是我做错事情吗,阮寄水?”
“没有,你没做错。”阮寄水咬住下唇,漂亮的眼睛里有源源不断的眼泪掉下来:
“是我,是我吃醋了,所以对你生气。”
连拂雪:“.......”
他说:“因为给你编发的发卡?”
“嗯......”阮寄水低下头:“你是不是给很多人编过头发。”
他说:“你是不是也把很多人带回过家?像对我一样对他们。”
连拂雪被他搞得哭笑不得,双手捧起阮寄水的脸蛋,说:
“你当我做慈善的啊?专门收留心碎缺爱小孩?这个发卡是我之前用过的,当时在国外读大学的时候,我们专业很多男生都流行留长头发,我跟风过一段时间,后来我长大了一点,回国后觉得太非主流,就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