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江雪的动作一停。
隔了很久,他才微微回过头,侧身看向蒋霜,声音里带着凝重:
“什么孩子?”
“我......我和你的孩子。”蒋霜鼓起勇气,走到连江雪身边,仰起头,苍白的脸上还挂着泪珠,又重复了一遍:
“我和你的孩子。”
连江雪:“..........”
他按了按鼻梁,一种心累的感觉涌上心头。
但即便这样,他还是强装镇定,掀起眼皮,从上到下,将蒋霜打量了一遍,随即代替连拂雪,轻声问道:
“蒋霜,你和我之间,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是大人之间的事情。但当初你突然消失,留下我一个人,让我被断崖式分手,现在七八年过去了,你又忽然出现,说你和我之间还有个孩子,你让我怎么相信你?你这么做,对孩子又公平吗?”
连江雪问:
“还有,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证明,你当初怀上的孩子,就是我的?”
第50章
连江雪的一番话, 将蒋霜说的面色苍白。
他本来就瘦,身形纤细的就像冬日里的枯树枝,稍微遇到一点霜雪, 就能将他压断,而连江雪的话更似压垮他多年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令他濒临崩溃。
蒋霜浑身颤抖起来,片刻后像是疯了一样,用力扑过去, 想要揪住连江雪的衣领,却因为踩到石子,身形一歪,改为扑进连江雪的怀里,踉跄了几步, 随即向前倒去。
连江雪下意识扶了他一把,等他站稳后, 便松开了手, 但下一秒, 蒋霜就牢牢抓住了他的手臂, 不肯松开:
“是你的.........”
他仰起头, 映入连江雪眼底的, 是蒋霜流泪的瞳仁和下垂的眉眼, 可怜的让人心头发颤:
“是你的孩子.......”
连江雪:“........”
他拧着眉看着蒋霜, 内心没有起一点波动, 伸出手,想要把蒋霜推开,但下一秒,蒋霜说的话, 就让他的双手停在了空中:
“孩子他......他生病了......我身上的钱全部花光了,我没有钱再给他治病.......我真的走投无路,才来找你,阿雪.......我真的没办法了......”
蒋霜一边说着,一边颤抖着低下头,将额头抵在连江雪的胸膛上。
虽然连江雪不喜欢蒋霜,也不知道蒋霜口中所说的孩子到底是不是连拂雪的,但不管怎么说,作为一个正常人,都会对一个生病的孩子有基本的同情心。
于是连江雪只是伸出手,将蒋霜的身体推开,但语气却缓和了下来,
“你冷静一点。”
他说:“关于孩子的事情,我们之后再慢慢谈。如果孩子真的是他......是我的,我会给你一笔抚养费和治疗费。现在我有急事,需要去医院一趟,你先回去工作,等你冷静下来了,我这边的事情也处理完了,我们再坐下来,好好商量一下怎么处理孩子的事情。”
连江雪的声音自始至终都非常冷静理智,有条不紊地安抚着蒋霜。
蒋霜也慢慢地冷静了下来,止住了哭声。
他不死心地抓住连江雪的衣袖,进一步追问道:
“阿雪.......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
“你等我通知吧。”连江雪说:
“我会把你从黑名单放出来,具体的事情,我们之后再详谈。”
要是连江雪拒绝和蒋霜沟通,蒋霜大可以通过一哭二闹三上吊来威胁连江雪,但现在连江雪摆明了愿意和蒋霜好好沟通,还愿意出抚养费,要是蒋霜还想拿到钱,那就必须得乖乖听连江雪的。
思及此,蒋霜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松开连江雪。
连江雪后退几步,以免蒋霜再度扑过来,随即拎起自己的东西,对蒋霜点了点头,示意自己要走了,但还不等蒋霜做出什么表示,便抬脚往车的方向走去。
他心里烦,在车上抽了一根烟,抽完之后,才启动车子,往医院的方向开去。
他进房间的时候,胡工正在给连云里按摩腿部。
连云里的腿已经动不了了,躺在床上,安静地看着书。
他无法行动之后,只能靠看书来打发时间了。
连江雪站在病房门前,看着连云里逆光坐着时头顶闪烁的白发,还有逐渐干枯的皮肤,不知为何,忽然只觉一阵心酸。
但是他还是很快就整理好了面部的表情,推开门,来到了连云里身边,喊了一声:
“爸。”
“......”连云里慢半拍地抬起头看向连江雪走来的方向,见是连江雪,反应了几秒钟之后,才道:
“宝贝,你来了。”
“嗯。”连江雪对着护工礼貌性地点了点头,示意护工去休息,随即将手头的东西放在桌面上,继续给连云里按摩:
“最近公司忙,不太得空。”
“我的宝贝长大了,现在也能扛起一个公司了。”
连云里欣慰地伸出手,摸了摸连江雪的头发,道:
“我前几天听你说,你们公司的新系统已经在测试阶段了,马上就要上市了。”
“........嗯。”连江雪知道这是自己住院的时候,连拂雪和连云里说的事情,于是顺势应下:
“爸爸,你不用担心我。”
“事业上,我当然不担心,但是婚姻大事上,我还是要替你操心操心的。”
连云里说:
“宝贝,你上次答应我,要和小水好好相处,你们现在相处的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订婚?”
连江雪头皮发麻:
“爸........”
“你答应过我,会订婚的。”
连云里的表情逐渐变的严肃起来:
“宝贝,你不能对爸爸说谎。”
“.......没有说谎。”
上次是因为连云里自杀过,连拂雪不想再刺激连云里,才信口答应的。
但说了一个谎话,就要用无数个谎话去圆,连江雪只能硬着头皮道:
“我和阮寄水还在......商量订婚的时间。”
“真的吗?”连云里眼睛一亮:
“你们在商量了吗?”
“嗯。”连江雪瞎扯:
“但是他的父母亲不同意我们在一起。”
连云里亮起的眼睛又暗了下去,似乎有些伤心地喃喃道:
“为什么?”
“因为他们嫌我们家穷。”连江雪说:
“阮寄水是名诚集团董事长的大儿子,家里有钱的能把半个容港城的地都买下来,我这样的人,自然入不了他们豪门的眼。”
连云里:“.........”
他不说话了。
人生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情绪的大起大落,原本能将儿子的终生大事定下来,却没想到儿子却惨遭老丈人嫌弃。
连云里缓缓开了口:
“对不起,儿子,是我没有给你一个好的家庭背景。”
“爸,别说这样的话。”连江雪怕连云里又要想不开了,忙道:
“事情也是有转机的,我回去再和阮寄水商量一下,再和他们家谈一谈,说不定他爸爸会回心转意。”
连云里还是难过,话都不说了,谁也不看了,只是躺在床上出神,连连江雪给他带的牛奶,他也失了兴趣。
连江雪开始后悔和连云里说这些话了。
适当地撒个小谎又能怎么样呢,只要能让连云里开心,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连江雪又赶忙找补了几句,哄着连云里休息了,才慢慢关上门,退出了病房之外。
离开之前,他又叮嘱了护工几句,让护工照顾好连江雪,才回了腾云公司。
他面色沉凝,一路往腾云赶去,赶在连拂雪离开之前,回了公司。
连拂雪见他推门进来,还有些惊讶,放下手里的笔,起身道: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和你说件事。”连江雪解开衬衫扣子,在连拂雪面前坐下了,示意他要说的事情,需要连拂雪认真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