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子,时间,雨树(5)

2025-11-05 评论

  陈昀哲你疯了吧。许定头都大了:“一米八五的石像你怎么带回国。”

  “所以放在你这。”

  “?”

  “你只要每天拍一张照片给我就可以了。”

  “我拒绝呢。”

  “那就当送给你了。”

  “?”

  许定感觉自己真的要疯了,“我不需要!”他哪里有地方放一个一米八五的石头………

  他抓着猫头帽耸拉的尾巴,“我不需要一个一米八五的阿努比斯石像!”

  “那你就每天拍照片给我。”

  “……啊啊啊啊。”

  什么逻辑,狗屁逻辑,这还是正常人吗,非常不正常。

  许定怒地拍开他,走出两步,却脚底一软,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可能这就是急火攻心吧。

  04

  许定静静地看着陈昀哲。

  陈昀哲站在二教门口的樱花树下,空落落的枝杈交错纵横,将天空分割成玻璃的碎片,不仔细看,很难发现枝干交叉处,一朵冷粉的花苞绽开了。

  “我们找到了,今年第一朵。”陈昀哲回头,对许定说。

  而彼时整个春天的樱花都在他身后盛放。

  团团簇簇,用作初恋底色的粉红,随风亲吻他的脸颊。

  许定红了脸,揉揉眼睛,小樱树仍然花苞未发,寂静地矗在陈昀哲身后。

  许定说:“找到了,然后呢?”

  陈昀哲反问:“为什么要有然后。”

  许定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可是我们找了整整两个小时,就为了…找到他?”

  陈昀哲走近几步,微微躬身,视线与他平齐。他的眼睛很漂亮,瞳仁像浸在水里的墨石,透得能映出许定的影:“小许学长。”

  “嗯?”

  “你会记得这朵花吗。”

  他眼睛,真的很漂亮,许定哑声许久:“……会。”

  “记很久吗。”

  “至少……一辈子吧。”

  陈昀哲直起身,笑了笑:“这就够了,不是吗。”

  许定一阵恍惚,时而抬眼看陈昀哲,时而垂眸看脚尖。

  得亏他一次又一次追西替利嗪演唱会,一次又一次砸钱请陈昀哲喝酒,现在他们大概算朋友了吧。

  可是许定很贪心,不止想要做朋友。

  他想要陈昀哲的唇轻轻落在他唇上,像春天的早樱一样柔软。

  性取向是他藏了二十多年的秘密,大学里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可在陈昀哲面前,那层纸薄得好像要破。

  陈昀哲转身要走,许定慌忙追上:“你去哪。”

  “回学校。”

  “哦。”

  真的有人花费两个小时找春天第一朵樱花却只是看它一眼连照片都不拍啊。许定望着他的背影,心里叹服。

  ——陈昀哲真是个不可思议的人。

  极端理智,却又极度跳脱。

  像一种神秘学,你明知不可信,却还是被吸引。

  许定红着脸,忽然想起什么,追上去喊:“陈昀哲,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在埃及当导游,有一天你来报我的团。”

  “是吗?”

  “是的。”

  陈昀哲停下脚步,回头看他,眼神很深:“不过,这好像不是梦。”

  “?”

  许定眨了眨眼,发现陈昀哲变成了一个一米八五的阿努比斯石像。

  [游记之埃及之一]

  2月11日 天气 迷你雨

  4.捉弄太过,把许定气晕了。好吧,下次轻点。

  5.大胡子吻起来很怪,建议许定摘了。

 

 

第4章 黏土、工作、与火-4

  许定睁开眼,躺在一张舒适温暖的床上。怪,他不是在学校上早八吗。他偏头,看见陈昀哲平躺在他身旁,双手十指交扣放在腹前,眼睛平静地阖着。

  许定弯了弯嘴角。原来是早八太困,盹着了。哈哈,真好笑,竟然会做这样的梦,梦见那个藏在心底的人,跨了两个大洲来寻他。

  现实中他不敢对陈昀哲做什么,但梦里做什么都不过分。

  他把自己挪得靠近了些,借着电视机指示灯漏出的一点幽光,仔细端详陈昀哲的睡眼。

  “陈昀哲…陈昀哲…”

  许定抿了抿唇,他一直想唤他一次:“阿哲…”

  陈阿哲穿着他最喜欢的那件水蓝色的宽松T恤,领口松松垮垮落在锁骨边,露出一小片青白的皮肤。许定抬起手,指尖悬在离布料一立方厘米的地方,描摹褶皱的走势。

  不敢越过一厘米的距离,怕碰到,陈昀哲就像泡沫一样碎了。

  可是陈阿哲的脸对他来说太诱人,有他钟爱的气质,极度理性里透着淡淡冰凉。

  他有点忍不住了,他支起身体,把脸埋得更近了些。陈阿哲的发丝挠动他的鼻尖,他深吸一口气,闻到陈阿哲的味道,没有尼罗河那么热烈奔放,也没有泥土与杂质,干净而清冽,是故乡的江水味。

  他真的有点忍不住了,他倾下身,他想要接吻。他是个俗人,虽然他已经不会傻傻地喜欢陈昀哲了,但他对陈昀哲就是超越精神的肉体依恋,他想睡陈昀哲,想得快疯了。

  近在咫尺,陈昀哲睁开双眼:“木乃伊表演结束。”

  “……”

  “……”

  四目相对。

  许定伸出大拇指在陈昀哲脸上按了一下:“有蚊子。”

  好了,许定醒了。

  面无表情地翻身爬起,拉开紧闭的窗帘,落地窗外边,尼罗河在渐深的暮色中寂静地流淌,白帆船一艘艘从脚下驶过,他在尼罗河希尔顿酒店十五层。

  陈昀哲抱着白色酒店被:“阿导你好能睡。”

  “…”

  陈昀哲坐了起来:“一觉睡到天黑。”

  “…”

  陈昀哲笑了:“会不会金字塔倒了你都醒不了。”

  许定想了想,也笑。落地窗倒影的那个丑人是谁啊,浮夸的大胡子和浮肿的黑眼圈。樱花树,和樱花树下的一场暗恋,都随着春天结束了。悠哉悠哉的大学生许定,不可一世的小老板许定,也跟着一起死了,只剩热砂旅行社的打工仔Alan。

  Alan说:“……从昨天开始没睡过觉,不好意思。”

  “这么忙的吗。”

  “…是啊,很忙。”Alan握了握拳头,又松开,“其实客人您把我丢在大堂就可以,丢在哈里里市场路边也可以。没必要特地把我放在床上。”

  陈昀哲嗯了一声,“古埃及人也没必要把石块运上金字塔。”

  “…”

  他又在说什么狗屁不通的东西。许定骤地竖眉,怒极回头,“你为什么总是像这样说话。”

  “?”

  陈昀哲颇有些“不知所云”地眨了眨眼,而他一拳向后砸上落地窗,“答非所问,不知所云。”

  整扇玻璃窗户震了一下,许定鼻音很重:“你觉得这很有趣吗?”

  “你觉得这很有意思吗?”

  “总是说些别人听不懂的话,做些别人看不懂的事,你以为很好玩吗?!”

  陈昀哲歪过头,刚刚启开唇,许定扯下芭丝特的猫头帽,狠狠摔在地上:“我不管你是装傻还是卖蠢,我告诉你,我受够了!”

  他在床下找到运动鞋。他和陈昀哲的,交错叠在一起,好像两个着急上床的男人急不可耐地踢掉彼此的鞋。他真的受够了:“明天我会换个人带你,我受够了,我告诉你,我受够了!”

  陈昀哲睁了睁眼:“你不想带我吗。”

  “我想带你?!”

  许定啼笑皆非,“怎么可能!老子又不是同性恋!?真他妈恶心,老子是直男!”

  许定大步走到门边,又回头啐道:“真他妈晦气,接到你这种客人。”

  许定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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