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被挂断电话后顾宝宁耸耸肩,对着张全抱怨,“又是借我的嘴敲打人了,我听着电话里有汤莱的声音,你最近去公司见着他了?他在汤利实习?”
张全只匆匆见了汤莱一面,连连点头,“见了见了,嚯,小莱少爷染了个头,白金色,打眼得很!”
顾宝宁照着镜子拨弄头发听到这句笑了,侧脸看张全,“怎么谁都是你少爷?”
张全挠挠鼻子,“哪儿是啊……就您一个,总不能随口一张叫小莱?听着跟夜总会里倒酒的没两样……”
顾宝宁大笑,说张全是人才,镜子里头顾宝宁抓了抓头发哼着歌念叨,“学人精,人家东施效颦,他汤莱染头。”
早八百年前西塘谁不知道夜里跟灯泡似的一颗头就是他顾宝宁?但小时候他不学好,天天惹是生非,紧接着就被汤问程扭送去滨城法学院了,没法儿在西塘留下更多新闻。
张全看看时间说其实不早了,大下午的要去墓地得赶紧。顾宝宁眉头皱起来,“我去清平墓地干嘛?都跟我姐讲一上午话了,也不怕把鬼给烦透了,真是……”
张全冷不丁一哆嗦,环绕整个屋子觉着阴森又听顾宝宁念:“张全,姐夫那领带是你挑的?你觉着好看?”
“随手拿的……”张全迟疑了一会儿这么回,难怪汤问程出门没打领带呢,原来是顾宝宁嫌弃,不让。
顾宝宁又指着自己的脸问:“你觉得汤莱长得好?”
张全看他近在咫尺的脸,顾宝宁年年次次回来都是张全去机场接的,笑与不笑是两副面孔,在汤问程面前和不在汤问程面前又是两副面孔。
但这不妨碍他整张脸上写着的矜贵,写着的“易碎品,仅供观赏”
张全摇头,“没法儿比,瞎子见了您都得晃眼,说哪儿来的神仙给了我三天光明?”
顾宝宁拍着他的肩乐,看来审美没出什么大问题。“行啊,跟着我学到了精髓,以后混出头了补交学费。”
张全也乐,顾宝宁说自己能混出头,那就是大大的保障了。加之审美总算是得到了顾宝宁的认可,“那现在这是去?”
时间还早,他约的人没那么急,“闲着没事要不也去染个头,给你洗洗眼看看西施。”
“咱们也染白的?要不要跟小汤总说一声?”
“这也要报告?那我估计三天光明都没了……就说你送我去洗个头,等半天结果出来一金针菇就得了。”
张全想象了一下,小莱少爷还真的像金针菇,不太新鲜有点儿耷拉那种。
染个头等了四个钟,张全左思右想这要不要上报?横竖汤问程宠顾宝宁宠得跟什么一样,大早上还慢条斯理剪指甲呢,遂给自己打强心针放一百个心,天塌下来多的是少爷扛。
车里头坐了半天,张全收了消息开去店门口,远远望着顾宝宁了,米白上衣牛仔裤,正宗大学生的样子,就是那颗头不伦不类,耳廓隐没在透着金的发丝间。
张全下车开车门,顾宝宁垂着眼睛打哈欠,声音像不经意间掉落的弹珠,“坐得腰疼,遭罪,早知道不跟那金针菇较劲。”
张全从后视镜里瞧他闭着的眼睛心里寻思着,不比不知道,顾宝宁坐后头跟成仙了似的金灿灿、白茫茫,像太阳出来前的雪人,连叫醒他都像是一种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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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张全熬过了四个小时之后没想到只是个开始,顾宝宁点名让他一路开去了Haze。
西塘今年炙手可热的Pub,人声鼎沸,门口俊男靓女一堆,经过的跑车油门声一声比一声炸,盖住了张全犹犹豫豫的嗓门。
顾宝宁勾着他安慰,“好啦好啦,天知地知,你不知小汤总自然不知?小学老师没教你不要乱打小报告?”
得排队,证件上超三十岁不让进,手环上会敲Haze的特别图案,进了场子才能看清是什么。
顾宝宁拉起袖子给门口的黑人保镖戴手环,百达翡丽跟他头发丝儿一样惹眼。
没一会儿后头保镖散开站一边,出来了个全身Logo大晚上还要戴墨镜的年轻人,墨镜一摘大叫道,“操!宝宝真是你!我说汪思源让我出来接你,我还以为听错了想说接鬼呢?”
一路大摇大摆进去的,顾宝宁听从前的故朋狗友凑在耳边指点江山,“牛不牛逼?汪家投了这个数进去说给汪思源练练手!”
几根手指头看不清,倒是Haze那根手环上的夜光现了形,需要打码的图案。
顾宝宁摇摇头笑,“就不能弄些上得了台面的?汪思源人呢,摆什么谱也不来接我?”
二楼横杆靠着的人正望过来,顾宝宁远远竖了个中指,汪思源在上头比了个暂停的手势,音乐小了些后又是轰然而起的尖叫:二楼Haze老板说了,给朋友接风,请全场一轮。
尖叫声中没正形的人捂着耳朵把顾宝宁护在身边,“这接风行不行?有排面吧?”
卡座那里一圈人腾了位子,有男有女站起来跟顾宝宁打招呼,眼神中都是问号,想问这是哪位?
顾宝宁这三年回来的次数不多,都在梧桐路和汤问程玩过家家,假期一结束就被送上回滨大的飞机,久而久之西塘谁都不认识他了。
汪思源拍拍身边的位子,喝了不少眼睛雾蒙蒙的,顾宝宁踢了一下他四仰八叉的脚,“没个人样……你爸钱多霍霍不完是不是,给你弄这些?”
他拿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汪思源伸手把他拖到身边,“大律师舍得进我的门了?”
“还没执照,没乱叫。”顾宝宁有些嫌弃,警告他少提些有的没的。
汪思源盯着他半天,也许是书念多了,顾宝宁不再说些轻浮的话,做些意料之外的事,从前站在楼顶上撒钱的人和如今判若两人。
汪思源指指他的头发,“好看,别人染不出这个味道,你跟我妈包的那个小明星长得挺像,现在红得跟什么一样?经过环中心看见他广告了没?他上回在包厢里头管我叫哥,人前我给了他一嘴巴他也不敢看我一眼,占谁便宜呢操!”
顾宝宁翻个白眼,他这刚出来呢哪有时间去看汪思源他妈的姘头?
“还挺孝顺,我说你爸给你取这个名字呢,饮水思源……你倒是替你爸委屈上了,这电视一打开娱乐版没少看见你爸。”
汪家三个统统不是省油的灯,各上各的新闻。
汪思源笑得不行,问汤问程怎么会把他放出来和自己见面,“不是说你忘了去考试把他气够呛?”
“忙着,连轴转没工夫管我,昨儿我姐祭日他八成以为我现在扫墓来了。”
扫墓?汪思源巴不得啐他一口,“顾宝宁,你咒谁呢?!”
时间紧张,顾宝宁要早点回去,汤问程不生气了今晚绝对是会来梧桐路的。
汪思源捉住他的手看他的手表,挑眉道:“对你够好的?你这怎么论也论不上的姐夫可真没白叫。”
顾宝宁让他少打岔,给他倒酒说了自己要托的事儿。
“我得弄个法学学位证,你有门路吗?能让我报上西塘的法考资格就行,考试不用管,我闭着眼睛都能拿到执业。”
汪思源听得云里雾里,他知道顾宝宁在滨大法学院是什么人物,他们顾家的基因天生就是做律师的料,一个比一个会抬杠。
汪思源琢磨呢,“你不是没去考试挂科延毕么?你要学位证干嘛?”
从头捋起来梧桐路闭门思过就是为的延毕这件事儿。
顾宝宁叹口气,“那是给他交代的版本,老实跟你说,八成毕不了业……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儿,但我没法儿去法考的话他非把我活剥了!”
“归根结底我姐夫当年非把我送出去还不是因为你?要不然我就留西塘随便念个法学院自在多了,也遇不上滨城那些破事儿……你就说我现在这情况,于情于理是不是该你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