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霁要系裤扣,但衬衣有些长,他撩上去,又不停掉下来,喻昉越就看他的腰反反复复被遮住,再暴露在空气里。
终于是闻霁先失去了耐心,一口气撩过胸口,塞到嘴边,咬住。
这下衣摆总算不往下掉了,他顺利把裤扣系好,抬头,跟喻昉越四目相对。
喻昉越在他专心穿衣服的时间里,从头顶到脚尖,细韧的腰,修长的腿,一处不落。
闻霁不自知,又接上没讲完的话,说:“那你说这事怎么算完,大不了...让你再亲回来?”
喻昉越还沉浸在刚刚眼前那一截白花花的腰里没能回神。他有些意外,闻霁看起来那么瘦的身子骨,小腹上竟然有两条那么明显的线,劲劲的,直没入裤腰下。
闻霁那句话像远处传来的靡靡之音,过了好一会,才传到喻昉越耳朵里。他大概是对这个方案不太满意,眉头又皱起来。
“亲回来?”他自诩不是那么容易动气的人,但碰上闻霁就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昨天晚上干了些什么?”
倒也不是真动怒的那种气,就是恨得牙根痒痒,想咬人。
“我还做什么了?”闻霁一副迷惑的样子,不像是装的,“我就模模糊糊记得,我主动亲的你,你不光咬我,还把舌头伸进来,把我的嘴巴填得满满的...”
把你的嘴巴填得满满的不是我的舌头,那他妈是我的奢侈品。
基于自身的良好修养,喻昉越再三克制,才忍住没有喊出这句与他身份不符的话。
他深呼吸一口气。真是好险,他差一点要被闻霁这句话噎死。
咂摸一会,又回过神来,谁的舌头能和下面那根东西相提并论,闻霁这句话往细了想,虽然是无心之失,但听在喻昉越的耳朵里无异于奇耻大辱。
他决定,这个可以避开不谈,但是闻霁亲口讲过的话,不可能让他这么装傻翻了篇。
遂,他提醒道:“昨晚,在我的车上,后座,你说——想睡我。一直都想。”
没想到闻霁脸上却看不出什么意外的神色,淡定接话:“是啊,我以为你早知道呢。”
喻昉越看着他,无语。
他不讲话,但闻霁分明在他的脸上读出了,“我知道个p”这样的意思。
“不然我想治好你干嘛,送你去别人的床上吗?”闻霁瘪瘪嘴,想起一直以来被冤枉的骗子身份,更委屈了,“还能真是图你的钱吗?光馋你身子可以,又馋你身子还同时想着谋财,那我成什么了。身体是我骄傲的本钱,可不能拿来当赚钱的工具。”
什么歪理,一套又一套的。喻昉越直盯着前一晚才亲过他的那张嘴,光顾着看那两片唇瓣张张合合,什么也听不进去。
他问:“什么时候动的心思?”
“一开始啊。从你进店开始。”闻霁直言不讳,“谁能想到你是...”
喻昉越瞪过来,闻霁一口把没说完的话咬断在嘴里。
“没事,可以治好的。”闻霁还安慰他道。
喻昉越恍觉,和闻霁聊什么“睡不睡”的话题就是错误,忙着把话扯开,去算旧账:“生病了为什么不讲?”
讲话分心,闻霁看着盖过裤腰的衬衣下摆,一拍脑门,真麻烦,忘了塞进去。
他只能再解开那粒扣子,低着头整理衣服,不语。衣服收进去,腰带一勒,显得那一截腰更细更好握了。
“脑袋里长个东西,是一件很见不得人的事吗?你长了一张嘴,除了吃饭以外,还可以用来说话、告知别人你的实际情况,不要让人太担心你——你是傻的吗,闻霁?”
关于这个问题,闻霁起初有十分的欲望,想要跟喻昉越解释清楚,但只要开了这个头,往深了去说,免不了要说起那支火机。
他真心觉得在这个事情上,是他做法不周到,没有妥善保管好喻昉越送他的礼物。说出来,是让彼此都伤心的事。
所以不想说,至少在他还清欠周岳的手术费,把火机拿回来之前,不想说。
“对不起,让你担心我了。”他心里因为喻昉越讲“担心他”猛地一动,“我怕你同情我。”
“你有什么好值得同情,你不过是‘长过’,现在治好了,你上蹿下跳生龙活虎,有什么好同情?”喻昉越一顿,似乎也不顾及是否伤及自尊了,他说,“非要这样说,我不比你更值得同情?”
话是这么说,但事不是一回事,闻霁在心里暗暗反驳。ED治不好不是什么大事,不影响生活,反正以喻昉越的条件,后半生也无需担心会没有人陪伴在身边。
可自己曾经面临的可是生死攸关的大问题,一不小心就要一命呜呼的,怎么能一样。
所以他有什么好讲的,讲他可能下不来手术台,可能会死掉,可能那晚在喻昉越的公寓就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吗?
这有什么好讲。
太残忍了吧,闻霁想,讲出来总有一个人要难受,反正不是你就是我。
但有一句话他需要认同:生病是什么大事吗,积极治疗不就好了。
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
闻霁不甘示弱,反问回去:“那你在我手术之后有没有去找过我?”
喻昉越不讲话了。
“找过吧?”闻霁乘胜追击,“找过我你又为什么不讲。我们半斤八两,扯平了。”
胡搅蛮缠,无理取闹。喻昉越面色不太好,却没有否认。
闻霁一通话讲得理直气壮,实际上心里早已经虚得打鼓:前一晚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啊,怎么能把“想睡喻昉越”这么天大的秘密都讲出来?
他努力回想,但记忆偏偏刚好断在一个吻上,再往下想,就什么都想不起了。
旖旎暧昧的场景、过分亲密的互动一个都没想起来,前一晚在晚宴上听到的正事却恰到好处地往他脑袋里乱涌。
闻霁就顺势开口:“哦,对了,昨晚饭局,那个领导提到的什么…骨密度算法,是近两年学术界很多人都在研究的新课题。我读过一些相关论文,不是很成熟,还在验证期才对。这就应用到临床上…感觉快了点。”
喻昉越脸都扭曲了:“你非要现在和我聊工作?”
前一秒聊迪奥,下一刻聊工作?
什么见鬼的脑回路。
“有什么的呀,想起来就说了,省得一会又忘了。”闻霁一脸正经,催他,“你怎么看?”
话都说到这了,还能怎么看。喻昉越被迫擦去眼前那一层滤镜上的颜色,转头想起闻霁确实是医学科班出身,但说到底也不过是个没毕业的学生,于是有些迟疑道:“说说你的想法。”
“说不好。”闻霁实话实说,“最近一篇相关文献也是眼瞎之前看的,到现在都几个月过去了,新进展我也不确定,得再看看。”
“靠不靠谱?”喻昉越沉吟了片刻,而后突然这样说,“我能相信你吗?”
闻霁一愣,听出他话里的意思:“难不成你想…”
喻昉越没和闻霁讲,这标从明面上看,由喻氏总部出面去拿是最稳妥的。但喻昉越出来单干,喻家康在总部借着喻兴海退休的由头作威作福,喻老爷子不想便宜了他,才叫喻昉越过去,喻氏为他做背书,也借机会让年轻人搏上一搏。
老爷子语重心长地说,与其用喻氏的名头铺路,项目最后毁在喻家康手里,不如交给喻昉越。能拿得下来,是自己的孙子有本事;拿不下来,也不碍大事。
喻昉越听明白,那意思是,不长脸也总比丢脸强。
他这做儿子的是给老子兜底呢。
真是活久见。
这事他本就没放在心上,前一晚的饭局也算不上什么商业机密,叫闻霁一起是顺嘴的事,饭桌上说什么事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谁一起。
可谁能想到本来点到为止的事,闻霁听了居然比自己还上心。
他一双眼亮亮的,塞满了求知若渴的欲望。
“下周一,技术澄清会,和我一起去。”喻昉越没再犹豫,道,“你想听的,那上面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