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开关都按得小心翼翼,生怕劲儿用大了、弄坏了,还不知道他全身家底赔进去,够不够人家一个打火机贵。
迟迟没有见到火苗窜起来,喻昉越反而有些不耐。
闻霁还在持续尝试中,忽地手中的东西被人抽离。下一秒,湛蓝色的火苗从面前跳出来,里面还透着点绿。
“愣着干什么,点蜡烛啊。”喻昉越冷清的声音催促道。
话语间吹出的风经过两人之间的火苗,钻入闻霁的衣领。
那束蓝里夹着绿的火苗,经狂风洗礼,自岿然不动地烧着。
“哦。”闻霁后知后觉,手持蜡烛靠近视野里唯一那一处色块。
找对了位置,很快亮起来第二个色块。
闻霁小心翼翼端稳了蜡烛,摸到置物柜边,看样子是要把蜡烛放在那上面去。
喻昉越跟在他后面,看他先伸手探了探桌面的位置。而后手腕一倾,几滴蜡油断了线一样往下蹦,蹦到桌子上,被砸扁成一滴,边缘还留下溅射的形状。
紧接着,闻霁居然朝那一摊刚滴下来、必然还滚烫着的蜡油伸出了手指。
“你疯了!”他撒开闻霁的衣角,冲上去把换对方的腕子握在手里,“不怕烫?”
闻霁也一惊,但没怎么挣动:“我…”
喻昉越却了然,接过他手里的蜡烛,对准了桌上那片蜡渍狠狠一戳:“不会开口请人帮忙吗?”
直到手里的第二支蜡烛也被人抽走,直挺挺地戳在了桌上,闻霁才在两朵摇曳的烛光里,缓缓开口:“...谢谢。”
气氛很突然地陷入一片静默。
闻霁回过神来,余光瞥见喻昉越在烛光里赤裸的上身。
明明什么也看不清,他唯一能确定的只有喻昉越还来不及穿上上衣,却莫名生出一阵想要临阵脱逃的心虚。
他也确实这样做了。
“我先出去了,外面雨大,您可以...留一晚再走。”闻霁摸索着走到门边,“您有需要随时叫我。”
喻昉越不做声,在昏暗的烛光里目视着那扇门开了又关好,纤瘦的人影从狭开的缝隙间钻出去。
他退回床边,重新穿戴整齐,偏头看到刚刚点燃蜡烛后被随手放在台面上的那只火机。
Leebryan当季的定制新款,限量发售,全球五十只,先到先得。
他运气不错,有幸抢到一只,一众纨绔好友徒有眼红的份,多次企图从他手里加价收购,一直没能如愿。
他走过去,把东西捏在手里,推开盖子,又合上,思索着刚刚身体里窜起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感觉。
一个无端而荒唐想法在他脑中萌生。太无端,太荒唐,他甚至无从求证。
他拿出手机,搜索:「多年的ED有可能突然康复吗?」
刚刚那好像也不能确定就是康复。
想了想,措辞不够严谨,他修正:「多年ED突然康复的前兆是什么?」
什么乱七八糟,弯弯绕绕,和绕口令一样。
喻昉越难得自我嫌弃,把输入框里的一行字又逐个删去。
刚删完,房间门又被人从外轻轻敲响。
那个温柔的声音留着门缝传进来:“先生,您...换好衣服了吗?我方不方便进来一下?”
【作者有话说】
嗨嗨嗨,我又来了,还想着能轻轻松松随缘更前三万字呢,一看又算错了日子,这周不更赶不上审榜了,这周应该是要更2w多字的!
第4章 他的伤疤是一块图案
喻昉越靠过去,打开那扇门。
窗外的暴雨来得急且快,气温骤降。前后不过一个小时过去,体感上似乎低了好几度。
闻霁依旧穿着离开时的那件技师服,两臂的衣袖挽在手肘,觉得有些凉了,双臂抱在胸前。
他不知又从哪拿了件备用的衣服,反正不是喻昉越刚进到店里时见他穿的那件。
察觉到房门打开,他轻声问:“先生,我可以在您这里换件衣服吗?技师专用的更衣间有同事在用。”
说完还怕他不信似的,扭身指了指走廊尽头的那个房间。
喻昉越把人放进单人间的时候,还没有来电。两支尚未燃完的蜡烛,是深夜单间里的唯一光亮。
闻霁向房间深处走,抱着衣服回身,欲言又止:“我...”
喻昉越神色凛然:“你换你的,我又不会偷看。”
“我哪是这意思啊,”闻霁愣了一下,解释道,“况且我有什么好看的。”
他背过身,从容地解开前襟的衣扣,从身上扒下那件素色的技师服。
喻昉越欺负他看不清,光明正大地食言,抬头,目光定在正更衣的背影上。
骨感的肩头,瘦削的背脊,凸起的蝴蝶骨,颀长的脖颈,冷白的皮肤被烛光涂成一层蜜色。
或许是他的精英形象让人安心,相信他一旦做出承诺就不会出尔反尔。闻霁脱掉了上衣,又十分从容地当他的面脱了裤子。
松紧裤腰撑开来,整条裤子缓缓从腰际滑下。
细窄的腰,饱满的臀,修长的腿,喻昉越一不当心又看了个遍。
而后闻霁弯腰,将两只脚逐个从裤管里抽出。就在这个功夫里,喻昉越看到他腰间的一处印记。
像胎记但颜色不对,说疤痕但好像又带着图案,他看着甚至有几分眼熟。
大致一眼而已,看不真切。而闻霁只要稍一扭身,他就会错过最佳角度。
鬼使神差地,他掏出手机,对准闻霁的腰,按下了拍摄键。
他做事谨慎惯了,甚至还没忘记关了静音。
堂堂喻总,这辈子第一次做这么上不得台面的事。
他趁闻霁还没有换好衣服的空隙,两指放大刚拍下的照片,端详闻霁腰间的那一处细节。
他疑惑的神情在某一瞬间霎时变得惊诧——
闻霁腰上的那块疤痕,图案和基金会“青藤”计划的徽章图案一模一样。
那晚的大雨一直下到了后半夜。期间喻昉越接到一通秘书打来的电话,问要不要派车来接。
除了出公差的定点酒店,喻昉越几乎没有外宿的习惯。
他听着瓢泼的雨声,犹豫了两秒,答,不用了。
秘书绝不会想到,堂堂喻总,居然在一间简陋的按摩房内躺了半晚。
按摩间的墙上向内开了一扇窗,拉开一点来,正巧可以看到前台。
那个小技师在他这里换了衣服,又回到前台去值夜班。此时猫在前台,头埋得低低的,手机的亮光照出巴掌大的小脸。
明明眼睛看不清,还非要抱着手机不撒手。也不知道在看什么,费力地盯着屏幕,点两下,又放到耳边去听,听完了吃吃地笑两下。
喻昉越掏出自己的手机看了眼,顺手通过了对方发来的好友申请。
他没有主动说话,关掉手机放到了一边,又抬头顺着窗缝往外看。
一张陌生的床,喻昉越翻来覆去睡不着,反应过来时,居然就这么盯着前台值班的人盯了半宿。
才下飞机那会的疲惫倒好像被一扫而空,但如果再醒下去,他就要快三十个小时没有闭眼了。
喻昉越把窗子落下来,总算在一屋子苦橙花味里假寐了会。
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当天下午还有会议,喻昉越没多停留,用店里提供的一次性洗漱用品简单收拾了一番,准备离开。
有点意外,前台已经换了个人。
他走上前去,轻轻叩响桌面:“结账。”
那人年纪看起来也并不大,正埋头吃早餐。听见他叫,抬起头来,嘴里还嚼着东西:“您好,请报一下技师号码。”
喻昉越实话实说:“我不知道。”
对方有些错愕:“是技师没有跟您讲吗?”
喻昉越点点头,指指前台:“就这位。”
对方咀嚼的动作停了,一顿:“前台值班这位...给您提供的服务?”
喻昉越没答他的问题,算是默认:“你谁?他人呢?”
“我是老板。他换班,回去休息了。”那人扯出个职业化的笑来,问句却竟有些紧张,“您昨晚...做的什么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