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郁思白被自己的比喻逗笑,心里又免不了欣慰,说。
“你果然还是挺喜欢游戏的吧。”
季闻则侧头看了他一眼,说:“要听实话么?”
郁思白点头,方块头晃晃,里面也发出丰收的碰撞声。
季闻则轻笑。
“其实有一段时间,已经想不起来了。”他说,“以前觉得没了游戏的人生没法想象,后来……发现也没什么的,还有很多事需要我去做。”
自动售货方块人忽然不动了,季闻则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看见那双放在腿上,微微攥住的手。
于是他的声音缓下来,温和又带着点笑意,半开玩笑地说:“你见过哪家集团继承人,没事儿就想着打游戏的?”
郁思白嘴唇抿住,想吸鼻子,可鼻子堵着,连吸一下都做不到。
他没说话。季闻则话说的很委婉,但他怎么可能听不出言外之意。
无非就是没时间想……也不敢有时间想。
他一颗心沉甸甸地坠下来,有点酸楚,但更多的,是看到了还算不错的大结局的庆幸和满足。
“如果你想去的话,我会在台下看着你的。”郁思白说。
他想。反正跟着一起上台的是coco两口子,关系都好,想必也不会出什么节奏的。
话题告一段落后,郁思白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们的车已经堵在半路有两三分钟了。
郁思白“呀”了一声,打开手机。
嘉年华晚会的直播刚刚开始,不过他们的环节都十分靠后,所以偷偷迟到一小会儿也无伤大雅……
并非无伤大雅。
也并非偷偷。
就在郁思白点进直播间的下一秒,导播的镜头就缓缓地扫过嘉宾席位,主播区和选手区挨着的地方,两个空荡荡的座位,被衬托得格外明显。
郁思白:……
“这届导播怎回事,上座率不高的地方还拍出来,不是等着人笑话吗!”
他咬着牙嘟囔,心里却清楚得很——被笑话的只会是自己。
擅长网上冲浪的手,已经先脑子一步,点开了自己J站主页那条“明天嘉年华见!”的动态。
评论一刷就多好几条。
【你人呢】
【贴着Respit2的座位咋是空的??】
【尿遁?】
郁思白不得不找了点赞量最高的那条,回复。
【白天病了,多睡了一会,现在已经完全好了,主播的身体倍儿棒!厉害不?现在赶路中。】
病没好的时候,他肯定是想着能遮掩就狠狠遮掩。
但现在转眼就好了,当然是要炫耀一波了。
问他去哪的粉丝很快放了心。
【还以为你跟神秘嘉宾私奔了呢】
【神秘嘉宾又到哪去了?】
【也太神秘了吧hhh开场了都没出现】
郁思白差点手快回一句【在我手上】,幸好在打完字前冷静下来,退了出去。
好险,好险。
-
天公作美,堵车只有短短的一段路,两人沿着工作人员通道走进场馆内部的时候,开幕式才开始不久,台上正在进行全息表演。
后台和场馆之间的那道遮光帘一撩开,郁思白只觉得前途一片黑暗——物理意义上的。
场馆太黑,头套的视野就更不好了,他迈出去的脚步下意识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季闻则就在这个时候回头,把手递给他。
郁思白愣了一下,没放上去。听见季闻则一声轻笑。
“又不是没拉过。”
引导他们过来的工作人员还没走远,郁思白提心吊胆,顿时也管不了那么多,立刻把手搭到他肩膀上,半推半按地催:“快走快走……”
季闻则收回手,也没纠结这个。
还没走出去多远,到了观众席的地方,为了避免挡到后面人的视野,两人下意识就弯了腰。
这一弯腰,郁思白的手再想够到季闻则肩膀,身体就不免和他挨得太近了,于是不知不觉间,他的手就从肩膀一路下滑,最后变成了扯住季闻则的衣角。
郁思白就这么一边走,一边还要用另一只手,捂着头壳上的洞,以防自己满当当的零食铺子变成别人的零元购。
他自认为入场得十分隐蔽,殊不知,两人鬼鬼祟祟的样子,已经被后排某个正在直播的主播全程拍下来了。
直播间的弹幕哈哈大笑。
【偷感好强】
【怎么做到戴着头套还要捂脸的哈哈哈哈哈】
【扯衣角什么的有人懂吗……】
【这是Respit2吧,难道他不露脸是因为是个大社恐?】
【他跟着的那个人是谁啊】
主播看了眼弹幕,爱莫能助:“我也不知道呢……工作人员吗?”
他说着,直播镜头也一路跟了过去。
然后就看见,被Respit2扯着衣角的那个人,直接坐在了Respit2右手边的空座位上。
【?】
【??】
【等一下,我要是没记错的话】
【Respit2,旁边的空位不是那个神秘嘉宾吗】
【卧槽,不会真的是Execut2吧?昨天外网有人拍到这个奇怪组合】
……
“卧槽,真是Execut2?”
郁思白刚坐下来,就听到左侧主播区传来的低语声。
昨天选手彩排的早,季闻则排完就走,半点都没停留,所以几乎没和主播们打照面,对他们来说也真的是惊喜。
即使隔着纸壳子头套,郁思白都能感受到越来越多的、投来的视线。
他不由得再次感慨,幸好他顶了个纸壳子。
“我真是天才。”他用胳膊肘拐了拐季闻则,侧头小声说,“当时决定要套方块头的我,肯定是在冥冥之中预判到了我今天会感冒。”
季闻则侧头,难得一下没跟上他的思路。
郁思白道:“否则我完全不敢想象,我感冒了还要戴着口罩,全副武装地坐在这儿……我还不如憋死算了。”
这是真话。
头壳虽然看起来有点夸张,但经过调整之后,对比口罩来说,透气性好的不是一星半点。
再加上今天的天气也没有昨天热,郁思白纸壳子戴了一路,额头一点出汗的意思都没有。
就是被糖的甜香有点熏得发晕。
“我要喝水。”没安静两秒,他又戳戳季闻则。
季闻则把保温杯拿出来,很顺手地拧开递给他,郁思白接过之后,却愣了一下。
“怎么喝。”他问自己。
饶是他把方块头的脖围改大了一点,但也不够塞一个保温杯进来啊。
难道要顶着这么密集的视线,把方块头摘了?
那他不是白戴了一路!
正犹豫着,面前突然多了一支吸管,季闻则捏着吸管尾巴,晃了晃说:“下楼的时候路过餐厅,顺手要了一根。”
郁思白大喜。
他没信季闻则说的“路过”,餐厅在五楼,又不是一楼。但也没深究,毕竟再问下去,答案恐怕就不受控了。
他用腿夹住保温杯,撕开吸管丢进去。一低头,愉快地从头壳的缝隙里喝到了温热的水。
“他们还说我是哆啦A梦,我看你才是。”他咬着吸管道。喝完拧上瓶盖,又伸手从透气孔里摸了一块糖出来,递给季闻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