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深深处(93)

2025-11-16 评论

  雨幕中没有什么人,只有温兆谦一个,空荡荡地站在那里。

  他做了个像是朝上仰脸的动作,语气冰冷道:“你下来,或者我上去,如果你不下来,我就自己上去。”

  文萧握着手机,看着窗外倾盆的大雨,又垂眸看着雨幕中狼狈得看起来很可怜的温兆谦,不忍心再拒绝。

  抿了抿嘴唇,拿他没有办法,纠结了几秒,只好妥协,急匆匆地对电话那头说:“你等一下。”拿了把长伞快步下了楼。

  伞是品牌方送的,文萧还是第一次用。

  伞面撑起来比想象中还要大,头顶些微的光线一下消失不见,豆大的雨珠砸下来,好像隔着耳膜敲击出重响。

  文萧举着伞刚一靠近,甚至还未来得及说话。

  他忽地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道紧紧拥入怀中。

  文萧手忙脚乱地把伞放下来,两人被罩在长且厚实的伞下。

  温兆谦身上完全湿透了,发丝间还沾着水汽和浓厚的酒气,想必自他走后,温兆谦又喝了不少。

  温兆谦的体温与气息擦面过来,把脸抵住文萧的肩,双臂揽住他细韧的腰,微微用力,气息很急促,但没有开口,沉默着,手掌顺着脊骨攀上去,伸手去摸他肩胛突起的骨头。

  文萧身上是很干燥的,带着一股很淡却也不容忽视的苹果的清香,与这样的暴雨夜,炎热闷湿的夏季,是截然不同的。

  “文萧,”温兆谦突然突然开口叫了他一声。

  文萧心脏一颤,听出他嗓音中的沙哑与潮湿,还未来得及开口回应,就听温兆谦低声凑在他耳边,用很沉、很嘶哑的声音说:“只有你是世界上唯一肯爱我的人。”

 

 

第69章 万圣之夜

  这年的万圣节与二房的生辰撞了个正着。

  大房与她关系甚笃,想要为二房办一场Halloween生日宴,亲自遣人去采购了装饰品,把山腰豪宅装成了墨西哥魂灵节那样多彩温暖的风格。

  宴会邀请函发得不算公开,没请记者与太多名流,只是发给与温成林关系过硬的故交与两房太太的亲密好友。

  但即便如此,通往半山别墅的小径还是被堵得水泄不通,有些人弃车慢慢环山路攀爬,沿途被不少社区精心布置的万圣装扮惊得叹为观止。

  温兆谦的车一样被堵在半山腰上。

  他前段时间去了趟拉萨,现下刚落地港岛,原计划没有打算回来,只是想起有样东西放在祖宅的卧房,才临时起意来拿。他没有提前告知管家让人接机,在机场打了的士兀自回家。

  车道步行的不止宾客,还有上山游览的游客,道路逐渐堵得严实。

  司机有点无奈地叹了口气,问客人要不要自行下车步行上山。

  温兆谦没拿很多行李,仅有一个登机箱带着。

  他抽了几张现金结了账,让司机留下找零,便下了车。

  一路上的行人有许多,都是奇装异服,打扮成不同的角色。

  “Trick or Treat!”

  “不给糖!就捣蛋!”

  孩童的欢声笑语在空气中发酵,让刚刚登录港岛的寒流被稍稍驱散,傍晚山上的空气暖和一些。

  街灯亮起来,灯球上攀爬蛛网与蝙蝠,暖橙色的南瓜编织帽盖在灯顶,万圣的气氛分外浓厚。

  温兆谦穿着修身的长款黑风衣,在一众色彩靓丽的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

  走上山腰时,他的衣摆被一只短胖的小手抓住。

  温兆谦朝前迈出的长腿一顿,微微蹙了下眉,舌尖稍砸,低头看过去。

  小孩仰着绵软的脸蛋,脸颊肉鼓了鼓,稚气未脱地绵声讲:“trick……or……催特!”

  温兆谦动了下唇,面无表情地说自己没有糖果。

  小孩不知听懂还是没听懂,抓着他衣摆的手仍旧没有放开。

  温兆谦想了下,从口袋里拿出钱夹,抽了两张钞票出来,随手放进他提着的胖南瓜桶中,但手没有立刻收回去,轻轻搭在男孩看起来大过他小脑袋的宽大巫师帽上,指节微曲,叩了两下。

  小孩抬着脸,差点把自己仰过去的姿势,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温兆谦顿了顿,稍一侧身,看到自己身后笔直的街灯上摆着的一只针织小鸟,他正打算抬起左臂,脸色却稍凝,很快自然地换了右手,抬手便轻而易举地够到,指了指:“要呢個?”

  小孩静静地,抿起粉红的小嘴巴,腼腆地点了点头。

  温兆谦把那只小鸟拿下来,没有放进他的南瓜桶中,径直放在他的帽子尖尖上。

  小孩便松了他的手,短短的胖手臂够不到帽子,只是把掌心盖住额头,摸了摸,没有摸到小鸟,傻傻地还是坚持地去寻找。

  温兆谦轻轻笑了两声,余光瞥到小孩的家长朝他们的方向走来,很快地抬手跟他摆了下:“我走了。”

  又没什么表情地离开。

  温家豪宅的两道大门都敞开着,第一道门派了四个菲佣分发糖果,任由所有人进出,第二道门才有保镖在门口守着,随时检查入场券才会放行。

  温兆谦很长时间没有回来,保镖已经换了一批全新的面孔。

  进出的宾客都有dress code,只有温兆谦穿的寻常,保镖没有立刻认出他,把他拦在门外。

  温兆谦没有立刻告知对方自己的身份,而是走到围墙的一角,放下行李点燃一支香烟,右手曲着,夹着烟草静静吞吐。

  傍晚的暮色中,前院的花园草坪上滚落洒水器均匀洒下的晶莹水珠,修剪整齐的常青草叶在泥软的地面上安静生长,和陈水相撞,在路灯幽微的光照下,一层雾淡淡从脚下升起。

  来赴宴的宾客无不拖家带口,恩爱有佳或其乐融融。

  这样热闹的场景会让黑夜变得很明亮,而孤独被扩得很大。

  温兆谦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其实也没有什么感觉,他安静地抽完最后一口烟,收了烟盒与火机,正要转身进去,喉头忽地涌上一股腥甜,他下意识抬手掩了下嘴唇,轻咳一声,掌心被温热的液体浸湿。

  顿了顿,温兆谦把手拿开,在月色下看到掌心中是黑色的一滩。

  两条手臂还未痊愈的古法纹身又开始灼痛,色料是天然矿石磨制,有一些排异反应是正常的。

  他纹身的事情没有告知任何人,也还被层层包裹着,好似全然没有发生过,只有偶然的痛楚提醒着温兆谦它的存在。

  温兆谦漫不经心地拿出纸巾擦掉掌心里的血迹,单手推着行李箱重新走进去,谷歌了张近日财经新闻放出的访谈照片,给保镖辨别。

  年轻的保镖两眼吓得要瞪出来,结结巴巴地叫了他一声,又说要去通知管家,三少爷回来了。

  温兆谦拦了他一下,没让他去叫人,只是把自己的箱子放在门口,说一会儿就出来,不带进去让他守着。

  保镖两眼瞪得像铜铃铛,做出一副誓死守卫的模样。

  主楼是主宴会场,人多繁杂,路上的菲佣匆匆而过,服务生也端着餐盘朝大厅走去。

  温兆谦去房间拿了需要的东西后,缓步下了楼,他临要离开,又想到今天自己被人看到过,不去像父亲问好也不成体统,脚步便又停住,思考两秒,还是转身朝大宴会厅内走去。

  大宴会厅中摆了几十张圆桌温成林与大房二房,以及各子女坐在最前方的圆桌上。

  生日宴还未正式开始,他们站在桌前与好友亲朋觥筹交错着。

  温兆谦没完全走近就看到,连温成林也扮做了一个港岛老电影的经典形象,整个宴会厅内好像只有他,是与这个家,这个世界,都格格不入的。

  但温兆谦并不在意,他两臂上灼伤的阵痛提醒着他,即便世界的人类都要消失不见,也还会有一人与他相伴到地久天长。

  他挂上一个游刃有余的微笑,从一旁路过的服务生盘中拿了杯酒,走过去。沿途有人认出温兆谦出挑的面孔,笑着迎上来与他道喜。

  温兆谦一个个应酬过去,走到温家为自己人铺设的圆桌前,桌上正正好摆了八双碗筷,多一个突兀,少一个古怪。只是没有人为他留一个空位而已。

  温兆谦的视线收回来,微微笑着,朝温成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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