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白帆说:“我这两天都在他家。”
“……阿姨,快,去书房拿速效救心丸。”
“……”
“贺白帆,你真是那啥改不了吃那啥啊!”商远一边抠人中一边深呼吸,简直这辈子没有如此痛心疾首过,“卢也都这样了,你还跟他搞到一起!你荒谬啊贺白帆!难道全世界的gay死光了吗?那你去找个直男也行啊为啥非要找他?等他进去蹲局子了你是不是还要给他守寡?是不是还要探监的时候跟他抱头痛哭?是不是还要眼巴巴等他从局子里给你写信?”
贺白帆不响,深深换了口气:“我现在就去找卢也,他只说要配合调查,我不知道他……事情这么严重。”
“这事儿和你有啥关系?你找他有啥用?”商远恨铁不成钢地说,“算了!老子陪你一起!”
商远一阵风似的开进洪大,蹑手蹑脚爬上顶楼。
贺白帆刚打开门,他便泥鳅似的滑了进来。说是泥鳅真没冤枉他——他穿黑衣黑裤,戴墨镜口罩,颈间黑铜粗项链,脚踩黑色豆豆鞋,头发用发胶抓得朝天耸立,似乎下一秒就要原地摆胯摇花手。
商远说:“你不急着过去,去了也见不到他。咱们先做目前能做的,别浪费时间。”
贺白帆有些茫然:“你……”
商远压低声音:“我还不是为了帮你?干这种事,当然得乔装打扮一下,被人认出来怎么办?我现在也是商总呢,”商远拉下口罩,摘掉墨镜,“卢也的笔记本电脑在不在家?”
贺白帆说:“屋里有个台式电脑,没见他带笔记本回来。”
“走,开机!我估计现在已经开始查卢也的笔记本了,但还没检查到台式。”
“连电脑也要查?”
“我哪知道,我也没经历过这种事,反正先做准备。咱们检查一下他的电脑,如果里面有什么对他不利的东西……”
贺白帆眼皮一跳:“就删掉?”
商远哐哐摇头:“大哥!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要想和卢也一起进去当监狱鸳鸯你就删,我婉拒哈,”商远叹了口气,“只是先看看,心里有个底,如果真走到那一步,也好跟律师提前沟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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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关于举报和调查的情节纯属杜撰,毕竟作者也没有经历过。。。
第110章 路过
商远拖了椅子坐下, 开机,屏幕亮起,没过几秒电脑桌面便显示出来。
“咦, ”商远有些惊讶,“没密码么……”
不仅没设密码, 桌面也干净得令人诧异, 除了系统自带的软件和一些常见的办公软件, 其余什么也没有, 简直像是电脑城里的样机。商远以前没少偷查他爸的电脑,干起这事相当得心应手, 他快速翻阅着C盘和D盘的内容, 一时间四下鸦雀无声, 唯有敲击鼠标和键盘的声音轮番响起。
片刻之后, 商远吁了口气:“好像没什么敏感的东西, 可能这台电脑他不常用, 也可能……已经处理过了。”
贺白帆说:“你再让我看下桌面。”
“啊?”商远将文件窗口悉数关闭, 电脑桌面完整地呈现在眼前。他这才注意到桌面的背景图片,乍一看,是个颇具风格的四方形建筑, 外皮铅灰色, 墙面呈横向波浪状起伏,这似乎只是一张普通的建筑摄影图片, 在那些专门下载电脑桌面图片的网站里比比皆是。
“怎么了?”商远问。
“卢也……来过这个地方。”
“你说这张照片?国外?”虽说商远不认得这栋建筑, 但旁边的店铺的广告牌上都是英文。
“嗯,”贺白帆直勾勾盯着屏幕,“这不是专业摄影师拍的照片,应该是他自己拍的。”
“他干嘛出国?还有, 这是哪儿啊?”
贺白帆没法回答第一个问题,因为他自己也没有答案。至于第二个问题,他完全可以确凿地回答商远,可这个答案连他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
如果他没有记错——他想他不会记错——这是一家名为“Joseph Brodsky”的私人美术馆,Joseph Brodsky即是那位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诗人布罗茨基,据说美术馆的投资者是布罗茨基的忠实信徒,故以偶像的名字为其命名。他知道这些缘由,倒不是因为他爱好诗歌,而是因为他曾去过这家美术馆;而他去这家美术馆,是因为,AHIS摄影大赛入选作品展在此举办。
摄影展为期四十天,从2018年7月12日到8月21日。
卢也呢?他是哪一天去的?这个问题再向前推,卢也为什么去那儿?难道他只是偶然地到了美国、偶然地路过贺白帆参展的私人美术馆、然后偶然地拍了一张照片?从科学的角度分析,确实存在这种概率。但倘若这一切皆非偶然,卢也又是从何得知他的作品在此处参展?AHIS摄影大赛只是业内的小型比赛,由美国的一部旅行杂志举办,在国内根本没有知名度……
眼看着贺白帆变了脸色,商远直觉此事必不简单,他掏出手机,若无其事地咳了一声:“白帆,到底怎么了啊?”
贺白帆的声音轻得飘忽:“卢也去美国找过我,也可能……不是为了找我,因为他没有联系我。”
“噢,你怎么知道的?”
“2018年夏天,我参加过这里举办的摄影展。”
“就是他拍的这栋房子?”
“嗯。”
“如果他只是恰好从这儿路过呢?这房子看着还挺有风格,他就随手一拍……唉呀,他们搞学术的,去美国参加个学术会议什么的也很正常吧……”商远嘴上这样答应着,指尖在手机屏幕狂摁一通:“老婆有大瓜!!!卢也去美国找过贺白帆!!!卧槽卢也真变态啊!!!他竟然找到美国去了!!!你说他会不会偷偷监视贺白帆啊?!?!”
他知道杨思思正在帮导师查账,大概没空搭理他,意外的是,没过两分钟,杨思思直接拨了过来。
“你在哪?贺白帆和你在一起?”杨思思声音压低,语速飞快。
“对啊,我们都在洪大。”
“稍等,”她走到一个安静的地方,“卢也出事了,陶敬的儿子刚才把他打了……你看要不要告诉贺白帆?”
***
七楼集中了光电学院行政部门的所有办公室,此刻,众人不敢直接堵在院办门口,便聚集在走廊尽头的茶水间里。学生们麻雀似的挤成一团,切切察察议论着,老师们则装模作样地捧着杯子站在咖啡机旁,看上去是在等咖啡,实则交头接耳,满脸洋溢着吃瓜看戏的兴奋。
“噢哟,老陶不是刚做完肿瘤手术没多久吗?他要是直接被气死了,那要负法律责任吧!”
“哪门子法律责任?你让谁负?巡视组领导去联系老陶的,难道让巡视组负责?”
“啧,要我说,老陶还不如一命呜呼算了。都这把岁数了,又生着病,癌症能不能治好还不一定呢,人再进去蹲个几年,怎么受得了!”
“孟老师你这就不懂了吧,他这种情况可以保外就医嘞。”
“反正老陶这把岁数了,真进去蹲几年也没什么,他儿子才是摊上事咯!听说他儿子还是事业单位的——卢也怎么也算个轻伤吧?这不得拘留几天?出来工作肯定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