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宜舒]:我感觉陆医生今晚心情不太好。你们……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沈柚已经走到了门口。他表情不太好看,低头给对方打字:[他走了?开车走的吗?]
[祝宜舒]:啊?他喝那么多酒还……
对面似乎还在输入,但沈柚没再等回复,抓起衣服就出了门。
他拨通了陆续的电话。
手机页面变成了拨号中,下一秒,熟悉的振动声在门外响起。
“嗡嗡——嗡嗡——”
楼道的感应灯自动亮起,昏黄的光从楼下慢悠悠爬上来,一层一层漫过台阶的棱角,最后落在拐角处。
那里不知何时坐了个人。
他背靠着墙壁,身旁放着一个眼熟的纸盒子。曲起的膝盖上,正是那块本该进了垃圾桶的草莓蛋糕。里面的蛋糕只剩下一半,露出底下泛红的草莓果肉,闪烁着甜腻腻的光泽。
“嗡嗡——嗡嗡——”
振动继续。对方垂着头,看不清表情,唇角还沾着白色的奶油。他指尖捏着塑料叉,只在开门时停顿了一下,然后就恢复了行动,叉住了一颗草莓。
沈柚还维持着开门的动作,表情凝固在脸上,瞳孔慢慢睁大。
“陆续!不许吃!”他反应过来,当即要夺过这倒霉蛋糕,结果石膏腿在台阶上绊了一下,身体顿时失去平衡,踉跄着往前栽去。
下一秒手腕被人稳稳托住,力道不重,却恰好稳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子。
陆续一手托着他的胳膊,另一只手依旧死死抱着蛋糕,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半点没松。他抬起头,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直勾勾的,像只认准了骨头的狼狗。
他嘴唇动了动,幅度很小,却清晰得让沈柚看明白了口型。
——“我的”。
隔得近了,沈柚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他心口莫名一堵,忍不住蹙眉:“我什么时候说不是你的了,都放了这么久,吃了生病怎么办?”
“我的。”听不懂人话的狗平静地重复。
“……”
手腕上的力道紧了紧。沈柚低下头,正对上陆续抬着的眼,唇瓣翕动,依旧是那两个字,气音轻得像羽毛:“我的。”
……沈柚,你怎么养出了一条这么护食的坏狗。
沈柚决定不再和他较劲了,没忍住叹了口气,指尖在他手背上轻轻敲了敲,“陆医生,你只会说这一句了是不是。”
闻言,陆续静静看着他,动了动嘴唇,然后面无表情地:“汪。”
与此同时,他的喉结极轻地滚动了一下,那动作带着点无意识的青涩,恰好抵在颈间那圈深色的皮质项圈上,在领口的布料推挤出些微褶皱。
“就是你喝多了酒跑去翻我公司的垃圾桶,还敢开车上路吗?”
“汪。”很凶的。
“……”
再不哄狗就要咬人了。沈柚被他拽得只能在台阶上坐下来,大眼瞪小眼,半天后,妥协了:“那你想怎么办?”
他都已经想好了,如果对方还是非要蛋糕不放,他就不管这只坏狗了,自己回家睡觉。
然而陆续沉默几秒后,问:“我们的交易还算数吗?”
沈柚:“……当然。”
“什么都可以吗。”
“……嗯。”
沈柚的声音很飘,显得不太坚定。
他本以为对方会提什么无法完成的要求,但陆续看起来似乎对他的迟疑并不在意。他垂下眼,打字:“我三天后有一个约会。”
沈柚愣了一下。
“三天后?”他不确定地问。
“可以和我提前练习一下吗?”陆续淡淡点了点头,“就现在。”
……
第30章 特情局丑闻
一个月后。
检测仪器的屏幕上,绿色的波形正规律地跳动着,发出细微的滴滴声。
陆续站在半透明的医疗舱内,实验服袖口被循环气流吹得轻轻晃动。衣料顺着脊背的弧度轻轻绷紧,腰腹收得很紧,从肩膀到臀部的线条流畅而有力量,像水流漫过岩石般自然起伏的肌理,藏着常年保持体能训练的痕迹。
他微微垂着眼,任由测试人员俯身拆除胸口的传感元件,银色薄片从皮肤上揭下时,胸口的肌肉极轻地绷紧又放松,隐约可见皮下紧实的轮廓。
测试结束的提示音刚落,陆续弯腰走出,转身进隔间换回了自己的衣物。他手臂搭着换下来的实验服出来时,正好被人叫住。
“陆少校,医学监测项圈的佩戴体验怎么样?”
来人穿着白色的实验服,脸上的护目镜还没摘,笑眯眯地站在门口跟他招了招手。
陆续原本在回消息,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平静地无视,低头换了个方向走。
“别走啊。”周闲立刻跟了上来,不急不忙地晃了晃手里的实验记录本,“怎么说我们也是一个研究院的同僚,虽然方向不一致,但隔壁特别研究组大名鼎鼎的陆少校肯答应来给我做实验测试对象,于情于理,我总得好好表达下感谢吧?”
“不用,都是各取所需。”陆续头也不抬地说。
他刚刚才取下监测项圈,嗓音还格外哑,又沉又涩,显然是长时间被项圈束缚发声,还没缓过劲来。
周闲挑了挑眉,语气里那点探究藏都藏不住:“真的假的?答应来当我的测试品,挨了这几天的监测不说,就为了让我替你顶几天班和会议,这买卖听着可不怎么划算啊。”
他瞥了眼对方的手机屏幕,只见整整一页都被各式高档餐厅的名字占满,鎏金的店名旁配着精致的菜品图,动辄四位数的人均消费标注得清清楚楚。
周闲还想凑近再看清一点,屏幕突然黑了下去。他抬头,对上一双黑沉沉的眼睛,对方俯视着他,脸上挺平淡的,看不出什么表情,但就是无端令人发怵。
“……”周闲向后退了一步,“知道了,我不看了行了吧。”
陆续说:“测试数据都给你了,离我远点。”
“过河拆桥啊你。”周闲气笑了,不冷不热地说,“亏我还担心着你的嗓子,打算给你拿点润喉药呢,现在看来是好得差不多了。”
“哦。”
“……”
周闲还想再说两句,口袋里的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尖锐的铃声划破了走廊的安静。他啧了声,掏出手机划开接听键:“嗯?说。”
“……嗯,我还在这边。监测项圈又坏了?我跟你们说过多少次,那批新元件稳定性不行。”
“剩个项圈给我有什么用,我要的是能实时传输数据医学监测功能好不好……又不是挂在脖子上当装饰……”
拉拉扯扯半天,他终于挂了电话,发现原本早该离开的人不知何时停了下来,正等在旁边划拉手机。见他这边结束了,对方抬起头来:“好了?”
陆续搭在臂弯的实验服滑落了半寸,露出的手腕线条利落。他声音还带着点未散的沙哑:“坏掉的监测项圈还有没有?”
周闲愣了下:“有啊,怎么了?”
“只能当装饰吗?”
“对啊,里面的元件是坏的。”
“哦,”陆少校说,“给我一个。”
周闲:“?”
一句“你要干嘛”还卡在喉咙里,他电话又来了一个。
“喂……”
趁着对方焦头烂额的功夫,陆续又在旁边无所事事地等了一会儿。
走廊左手边就是军方的情报侦查中心,玻璃门内人影晃动,屏幕的冷光映在墙面上。他趁着这空当,顺道拐进了隔壁的检验科。他要的资料已经准备好了。
陆续靠在墙边,勾住文件袋的绳结轻轻一扯,抽出里面的鉴定书。
他的目光落在结论页最末行,激光打印的黑体字清晰得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