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饿了,想吃烤玉米。”过了一会儿,他哥说。
这样的东西,赌场里满是精致点心和酒水,根本不可能有。就连附近方圆数里,大多也是酒吧和高级餐厅,能不能找到一家卖烤玉米的小摊,都得看运气。
但陆续不假思索地说:“我去买。哥,你在这等我一下。”
对方嗯了一声,算是回应,目光还落在地板上那道水痕上,没看他。
陆续捡起地上的面具,迈进雨里,几乎是飞奔。等他找到一家还快要打样的店面时,滴着水的样子把里面的人都吓了一跳。
他没怎么在意地抬起手,捋了一把湿透的额发:“抱歉,打扰了,还有玉米吗?”
老板被大半夜的水鬼吓精神了,一指炉子:“还有三个。”
“我都要了。”陆续摸向自己的手腕。他没有带钱,只有一块手表,“能用这块表买吗?”
老板瞪大了眼:“劳力士啊?小伙子,你是不是跟对象吵架了?冒雨出来买烤玉米?你再好好想想,这表可不便宜啊,我不敢收。”
“没有。”陆续左耳进右耳出,接过袋子,一边摘表,一边说,“是跟我哥吵架了……”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衬衫衣袖沾了水,贴在手臂上,上面的袖扣不翼而飞。
陆续的心跳有一瞬间落空了。
他怔怔地眨动了一下眼睫,然后,骤然转身,丢下表就往回跑。不知道跑了多久,雨终于渐渐停了下来,他也停住了脚。
屋子里是空的。只剩那件沾着水汽的西装外套还搭在沙发上。
……
他哥不要他了。
作者有话说:
大家好呀()ノ”长佩10月7号和8号会在上海cpsp开启鱼塘信箱活动接收读者来信,大胆询问有人想给我写信吗!
第47章 区别对待
没有等对方,沈柚走得毫不留情。
他从陆续手上拽下来的袖扣,本来直接打算扔掉,想了想,还是换成了筹码。换完后反而还亏了一点,真是的,早知道那时候就不买了。
沈柚看着手里来之不易的金徽章,心情却并没有好转多少。他顿了顿,把徽章收进了口袋。
心情再差,任务还是要继续。
他抬眼,目光落向贵宾区。二楼的赌区已经被屏风分隔成了几块独立区域,中间开阔的空间绕着圈弧形吧台,成了名利的交往场,暖金灯光裹着各色戴假面的人影,动静间全是暗流。
三楼是专门开辟的独立休息区,配套设有客房和餐饮设施。今晚夜鸮赌场最重要的几位客人,都拥有一间专属的私人套房。
沈柚的目标是乔谒白的套房。
夜鸮赌场的安保布局明显侧重底层,一楼的非常规入口被层层把控,但楼上区域的守卫则相对松散,所以他是从二楼翻窗去的。
乔谒白不在房间里,沈柚翻进去的时候基本没什么阻碍。他轻轻地合上大开的窗户,目光往后一扫。
偌大的套房里并没有多少被人居住过的痕迹。床头摆着一瓶被开过的酒,旁边放着一板药片。沈柚拿起来看了一眼,是某种从来没见过的药,上面甚至没有厂标和药名。
档案里没说过乔谒白的身体有什么疾病。甚至搜查到的就医记录也停留在去年,安全局里的体检报告结果也都为健康。
他蹙起眉,看到桌上还有零星掉出来的几片,于是拿来餐刀轻轻刮蹭了一点粉末,随后用纸包了起来。
床铺还是崭新的模样,并没有动过,沈柚起身,视线转向身后的衣柜,拉开了门。
衣柜里有一个上了锁的保险柜。打开后,里面只有一部手机。
他撕下备用的采集膜,将酒瓶上的指纹粘下来,成功开了锁,在手上戴上了薄薄一层指套,打开手机主界面。
像乔谒白这样的人,身在安全局,自然格外谨慎,不会在自己的通讯设备上留下太多重要信息,大部分软件里都干干净净,沈柚的注意力聚焦在对方的通话记录上。
里面的联系人大多正常,近期常用的联系人是一位医生,姓周,一小时前刚刚通过电话。沈柚翻了一下两者的联系记录,消息已经被删的一干二净,唯一蹊跷的地方是,两人通话的时间基本都在夜间或者凌晨。
这显然不是普通医生的正常工作时间。
沈柚继续往下翻,终于在尾页那里,看到了一个特殊的联系人,备注是“弟弟”。
在一整页公事公办到几乎刻板冷硬的名字里,这个备注尤其格格不入,甚至显得有些温情。
乔谒白的弟弟,他只知道一个,就是乔越。如果没记错的话,对方和乔谒白关系并不好,并且一个月前就已经死了。
沈柚拇指一动,往下滑去,翻出了两人的通话记录。少得可怜,最后一通电话正好停留在上个月。
据说乔越的葬礼,乔谒白只是草草出席了一下就离开了,当天又转头飞去参加了A区的理事会议。如此冷漠的举动,对比此刻屏幕上略显亲昵的备注,产生了一种矛盾的割裂感。
难道是作秀吗?
如果不是他停留在这里的时间不能太久,还可以顺着这条线再摸索一下。沈柚放下手机。
然而没等他将保险柜复位,嗡的一声,手机的屏幕猛地亮了。
有人打来了电话。
沈柚手指一顿,低头向下看去。
嗡嗡声在安静黑暗的房间里响个不停。
来电显示,“弟弟”。
……
沈柚从乔谒白的房间翻回到二楼洗手间,关紧了窗,心还在怦怦跳。
脚边来上厕所的荷官已经不省人事,沈柚把人拖到死角的工具房杂物中间,清理干净拖行的痕迹后,才扯掉自己湿透了的衬衣,迅速换上了对方的制服和面具。
他伸手去开门,门却突然自己开了,沈柚差点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道带得歪倒,又被稳稳扶住。
他一手扶住墙,皱眉抬起头,看清人后又愣了一下:“秦……你怎么上来了?”
门外的是秦之甫。
按原计划,本就只有沈柚一人负责潜入二楼,秦之甫则留在下方,一边打掩护,一边盯着高羽那帮人,防止他们突然搅局。在动身去三楼前,他还特意发了信号,让秦之甫继续在楼下待命,结果没想到一个没看住,这小子就自己跑上来了。
沈柚忍不住又问:“出了什么事?”
对方梳着背头,被雨水打湿,几缕额发垂落,随意却又恰好修饰了面部线条,没了平日的一丝不苟,反倒添了几分湿漉漉的、带着冷意的野性感。他脸上戴着的面具,沈柚记得是秦之甫挑剔好久才选出来的,冷白底色似凝住的霜,露出的下颌线冷淡锋利,喉结在衬衫领口下随着呼吸微微滚动着。
秦之甫看着他,好像要说话。
下一秒,走廊处传来靠近的脚步声。沈柚立刻把人一拉,拽到了隔间里。动作间他不小心碰到了对方的手指,只是一秒,那只手就变得格外僵硬,连呼吸都变得有些不畅。
两个人挤在狭小的空间内,秦之甫很大个,沈柚被他挤得快要贴在门板上。他听见对方张了张口:“我……”
“别说话。”沈柚打断他,拧着眉上下打量对方,用气音问,“你怎么这么高,垫了多高的鞋垫?”
他又扯了扯对方的西装:“还垫肩。”
秦之甫默默地盯着他,出乎意料的很沉默。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沈柚心想。这家伙今晚怎么这么人畜无害的,讲话也不刻薄了,一张嘴能把人气死的几十年功力忘了带,此刻顺眼得像个幼儿园小朋友。
他想了想,问:“你嗓子不舒服?”
“……”
虽然不讨人嫌了,但总觉得有点别扭。沈柚看着对方的着装,襟口并没有金徽章。
他想到一种可能:“我给你发了信号,你是不是没收到?”
毕竟他从进入赌场开始就没有联系对方和许辞那边,身上的装备也都没有了,好不容易才留了一条信号。如果没看到的话,按照秦之甫的性格,的确很可能冲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