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牛】:?
吃早饭,他先晾衣服,再清理后院。
期间芳沁来找他,他也只是在门后回话,谎称自己出去玩了,现在身上很脏,不方便见面。
“好吧,那来吃中饭吗?狸狸也在。”芳沁又问。
“不用了,我要出去吃。”焦青钰回答。
根据芳沁的回答推断,历霜应该没有告诉芳沁他受伤的事。
这个人优点明显,比如观察力强,嘴严。
焦青钰回到厨房,用电饭煲做了一碗简易的番茄牛腩芹菜创新菜,简称:冰箱里有的东西全放电饭煲里煮。
焦青钰做菜算不上难吃,不过比不上芳沁。只能说他本身对食物的欲望就不大,饿不死。
如果有人拿习题打赌,吃一碗萝卜送他五张新高考联赛或者火箭班的题,他可以捏着鼻子吃两碗。
对于他而言,学习是第一位。
因为只有学习,他能毫无顾虑地、不用担忧任何事情,不会被打扰。
他无法去别的地方,那么就靠文字、图像,感悟新的世界,考上他要上的大学。
下午,他开始新一轮的学习,背英文单词,再是文言文解析,最后做赵棠给的补习班复印卷。
在批改试卷的时候,赵益和又发来消息。
【二牛】:出来玩出来玩
【焦青钰】:不。
赵益和发来一个哭泣的表情。
焦青钰毫无波澜:“没事我继续写题了。”
赵益和瞬间破防了。
【二牛】:你你你你!
【二牛】:老焦啊!
【焦青钰】:?
【二牛】:你知道你在古代属于什么吗?属于那种疯狂读书的秀才
焦青钰没懂言外之意,还觉得挺有道理的。
但他其实更想当别的。
【焦青钰】:我想当侠客。
【二牛】:?
【二牛】:你门都不出,侠什么?
【焦青钰】:高考结束去别的地方。
【二牛】:哪里哪里?我也约一个!
焦青钰立马回答。
【焦青钰】:南极。
【二牛】:?
赵益和随后又发来一个搞笑视频,显然将他这句话也当开玩笑了。
焦青钰也没有再提,又一次回了两个“哈哈”。
日落西山,普通又平淡的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之后两天也大差不差,也就偶尔遇到历霜,两人会见缝插针地互怼一下。
譬如他偷喂橘猫的时候,历霜说他可以假装伤口是被猫揍了。
这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馊主意,连赵益和都不敢跟他提,也就历霜敢弯着那双杏眼,笑得没个正形地盯着他,还故意追问:“怎么,这主意不好?”
好个屁。
他一般懒得回复,专心摸猫。
偏偏历霜又会问:“揍到你听觉中枢了?”
而且更可气的是,历霜总在他即将要生气时,又突然变得正常,会慰问他的伤口如何。
他怀疑历霜要么是在玩他,要么是有病。
焦青钰忍不住骂:“你是不是有病。”
历霜反而笑呵呵地回答:“谢谢夸奖。”
一拳打在棉花上。
虽然过程不情不愿。
但这件只有他和历霜知道的事,算是他们俩的第一个秘密。
第四天有点不同,厚重的黑云压满了小镇的天空,中午时分忽然下起雨来,淅淅沥沥直到下午五点,才弱成飘在风里的毛毛雨。
空气里裹着雨后的湿意,反而比之前更闷热。
焦青钰站在屋檐下,雨丝落在水洼里,溅起细小的水花,光影在水面上炸开又迅速消失。
“打豆腐咯——”
“打豆腐咯——”
院外是打豆腐推车的叫卖声,破旧的喇叭声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在潮湿的空气里飘得很远。
他不知站了多久,久到洗衣机的脱水系统结束,才转身走进屋子。
等他再次出现在院子里,身上套了件连帽衫,手里撑着把黑色的伞,另一只手拎着鼓鼓囊囊的塑料袋。
他戴上口罩,绕开嘈杂小巷,踏上了另一条向西的路。
路边的农田里,绿色的叶瓣上挂着水珠,风一吹就簌簌往下掉。
路上有熟人经过,焦青钰立刻放低雨伞,加快脚步。
他不想听多余地问话。
他路过爬满青苔的石桥,径直窜进旁边的山林。
山路被雨水泡得泥泞,每走一步都沾着厚重的泥巴,裤腿上溅满了泥点。
他毫不在意,只是稳稳地攥着伞柄,一步一步往上走。
最后,他在半山腰停下,雨也恰好在这时停了。
草叶上的水珠沾湿了他的袖口,他也没顾。往里走了几步,一块立在树底下的墓碑便露了出来。
焦青钰收起雨伞,走到那块墓碑前。
墓碑上刻着“焦英睿之墓”五个字,上面配着一张照片。
照片里的年轻人眉眼弯弯,带着股爽朗的笑意。
如果让外人来看,一定会惊呼一声。
因为那张照片里的年轻人,除了眼神不同,其他与焦青钰的长相高度相似。
这就是焦青钰的哥哥。
今年依旧十七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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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迟了[亲亲]
第10章 春光作序
焦青钰蹲下身。
从塑料袋里拿出夹子,把枯叶一片片夹起来装进袋中,又用纸巾擦干石碑上的泥点。
他做完这些,从衣服口袋里掏出几包米果,还有一袋水果糖,放在石碑前的石台上。
再拿出野餐垫,铺在旁边,坐下的方向和墓碑一致。
他看见橙红色的霞光正一点点拨开云层,像是千丝万缕的金线,将天边染成暖融融的颜色。
这座山还没有被旅游业开发,毫无特色,只是千万中山峦中最普通的一座。有萤风山在,这里很少有人来。
他们就是知道这点,所以才将焦英睿的墓碑放在这里。
毕竟焦英睿生前喜欢这里。
焦青钰坐了一会儿,轻轻开口:“妈妈的病情稳定了,今年能回来看我们了。”
“啪嗒。”只有树叶被雨水压塌的声音回答他。
他继续说:“我这个伤,是我又去试了一次,结果失败了。”
“姥爷说只要舅舅的事一天没解决,我就一辈子都别想出去。”
“一辈子?他应该会走的比我早。”
焦青钰停顿了很久,眼里映着漫天的霞光。
他双手向后,撑着自己的身体:“你觉得我能离开这里吗。”
话音刚落。
放在石台上的水果糖不知道被什么碰了下,一路滚到他的手指边。
焦青钰捡起那颗裹着透明糖纸的糖果,捏在掌心里,继续说。
“他们说我越来越像你,明明一点也不像,我不会成为你,我不会以德报怨。”
“我遇到了个人,倒是跟你挺像的,都爱管闲事。”
焦青钰皱了下眉毛,补充一句:“不,他比你老油条。”
他最后拆开那颗糖果,含在嘴里。
之后再也没有说话,静静坐着。
他从霞光满天坐到夜色漫上来,山下家家户户亮起灯火,才慢慢起身,轻轻拍了拍墓碑,说:“我走了。哥。”
他从口袋里拿出眼镜,打开手机手电筒,一步一步原路返回。
走回小巷的时候,非常不出意外地,又遇到了历霜。
历霜走在前面,穿了件橙白条纹的短袖,外套随意别在腰间,深棕色工装裤衬得腿长。
一手拎着打包好的粉丝煲,另一只手举着手机,用上海话讲电话。
历霜说普通话时,声音清新又温柔。
说上海话时尾音轻轻上扬,多了几分跳脱,走路都有点轻快。
焦青钰抱着“天这么黑,不会被发现”的想法,悄悄加快脚步,从历霜身边溜过。
可他忘记了两件事。
第一,整片巷子只有他和历霜超过一米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