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蓦:“……”
这坏孩子最好别在内涵他。
张肆将讲这件事讲得手舞足蹈,一直演大公狗的熊样,再就着他笑得眼泪频出,捂着肚子前仰后合的画面,是真的很好笑。
滑稽得要命。
与其说是被这个不算笑话的笑话逗笑,不如说是被张肆的表演逗笑,当时李然确实笑了。
现在他没有。
李然先把要穿的毛衣背面朝上,摆成大字形,一会儿直接从衣摆里钻到领口就行了,他解开睡衣的纽扣,狐疑且不满地看着他哥:“你也是狗啊,为什么没有累趴下?”
果然啊,真的是在说他,迟蓦微笑:“我干什么了就要累趴下?我干了吗?”最后四个字问得咬牙切齿鬼气森森。
李然:“……”
迟蓦:“你干什么了就累成这样?像白无常一样睡不醒。身体素质真差。”
李然:“……”
“我怎么就没干什么呀?我都帮你了,”李然举起一只手让迟蓦看掌纹似的,不够又举起第二只手,“你那么大……”迟蓦很爽地挑起眉梢,李然闭嘴了。
静等一会儿没人再开口,迟蓦不想那么快放过他,压低声音嘴炮道:“还记不记得你有多敏感?直男反应那么大……”
“诶呀你别说了啊……”李然细声细气地打断,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丢脸丢到外太空,想往床缝儿底下钻。
迟蓦嗤笑了一声,心道还一天一夜,没用的废物大公狗,就能搞这么点儿时间,还有脸休息一整天?李然就庆幸还在上高三吧,否则看他能不能在三天内走出这扇门。
李然把睡衣纽扣解到了最后一颗,手一哆嗦没解开,脖子突然像被什么缠住了,昨晚他哥就这样咬他,咕嘟一咽口水,没敢跟迟蓦的双眼对视。
迟蓦拍拍李然的小卷毛,柔声说:“现在爷爷奶奶不在家你也能无师自通,骂我是狗上瘾是吧?来,你再骂一句,让我看看你的胆子到底长大了多少。”
“不要……我错了……”
李然赶紧把头摇成拨浪鼓。
再也不敢放肆。
他低头装鹌鹑,把睡衣脱了要往毛衣里钻,然后低垂的视线就这样扫到了自己胸口。
“你……你、你怎么还亲我这里啊?”他口吃结巴地说。
迟蓦看过去。
李然愤怒地钻出领子,把毛衣往下拉,盖住了胸,也盖住了腰,朝他哥啐道:“你真坏!”
迟蓦:“……”
高三生每天要耗死那么多脑细胞,胜似去工地搬砖,脑子每天被掏得空空如也,每天不到饭点儿就要饿得前胸贴后背。
昨晚身体也被掏空了……
李然饭量不小,自己照顾自己的时候,混日子混学习,混明天,什么都混。一问对未来有什么计划直接摇头两眼一抹黑,不知道啊,没想过啊,等真到了那一步再说啊,将胸无大志这样的座右铭戳在脸上,等七老八十了说不定还要往坟墓里带呢。
别看他混成这样,一日三餐却没混过,李然会换着花样吃。
早餐是迟蓦让附近的一家中式餐厅送来的,虽然菜品做来做去还是没创新的那几样,胜在味道好。李然喜欢吃。
人刚起床肠胃蠕动慢,早上稍微吃点儿东西就有较强的饱腹感,吃不太多,饿得也快。
不过“稍微吃点儿”不符合李然的早餐标准,他吃饭是一种享受,进食速度不快也不慢,吃得挺多的。
今天更是像“小饕餮”见到了肉,光皮蛋廋肉粥他就自己喝光了三碗,有一碗是迟蓦的,第三碗是餐厅又送来的。
迟蓦见机不对,不能养不起孩子,在他喝第二碗的时候就给餐厅发消息加急、加菜、加送。
“饱了。”李然拍拍肚子满足地说,“哥送我去上学吧,我要去班里写卷子。”
黑无常已经在餐厅桌下转悠了半天,楼上卧室门一开,它就飞过去耸动鼻头,将李然从头嗅到了尾,确认两脚兽的安全。
说来神奇,小猫小狗比人类更能精准地感知到他们的情绪。
人类在嘴硬说自己心情很好啊没事啊的时候,没歇斯底里没痛哭流涕,表情平静,小猫咪也可以从那股异样的沉默里察觉到主人不开心,饶是平常“再倨傲再看不起两脚兽”的霸王喵,也能体贴地安分守己一点,乖乖地陪着铲屎官。
而人类在高兴的时候,小猫也能感受得到。黑哥围着李然闻了几圈,大抵是怎么都不能将他周身溢散的轻松开心与昨晚的哭喊惨叫结合在一起,扒着他裤腿喵了两声,李然蹲下来搓搓它的脸说:“黑哥你真可爱啊。”
等李然吃饱喝足,蹦蹦跳跳地支使他哥当司机去学校,也充当了一回“可爱喵”的黑无常意识到它和自己老婆被骗了,担心两脚兽担心错了,这小王八蛋没良心。
随即抖了抖胡子,露出两边的獠牙,摆出一副非常可恶的表情,捏紧猫拳暴揍了李然一顿。
李然知道它总是犯欠儿,脾气喜怒无常,不仅没有跟它计较还又搓了一把它的脸。
猫不理解李然的情绪转变。
人也不理解。
张肆一进班就看到李然边写试卷边时不时地笑一下,不是那种明显的傻笑,唇角的那点弧度很浅,让人见了甚是赏心悦目。
“阿呆,你这脸变得也太快了吧。昨天放学你还哭丧着一张脸说不想回家呢,怎么今天就开始‘少女怀春’了啊?”张肆两厢对比,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李然写了一题的答案,头都不抬地说道:“遇到问题就要解决问题,解决了就不害怕了。”
驴头不对马嘴,风马牛不相及,张肆挠头莫名其妙,李然却不往下说了:“……然后呢?”
李然:“我高兴啊。”
张肆扶着张友德的肩,暴力地把他往前一按一扔,让他别挡住皇帝回朝的路,往自己座位里挤:“所以你解决了什么伟大的问题呢?”
李然抬头,灿烂一笑:“不告诉你。”
接着继续做题:“我昨天没有写作业,不要跟我说话了。”
张肆:“……”
思想上没搞明白李然到底在灿烂什么美什么,肉體上也立马遭了报应,张友德拍案而起,把张肆的头颅压在桌子上,让他为自己手贱道歉。俩人打了三年还没打够,每天不表演一场争夺皇位或者谁是爸爸谁是儿子的大戏李然都不习惯了。
他就在这种混乱中做完了第一节 课要讲的英语试卷。
无怕无惧一身轻。
第三次周考李然总分560。
第四次585。
“这次考了596,哥!”
“这分数放在以前,我连做梦都不敢梦,”第五次周考成绩下发,下了晚自习的李然兴高采烈地拿着成绩单递给驾驶座的迟蓦,“我现在就跟做梦一样。”
“醒醒,哪儿有梦。”迟蓦屈指轻弹他的脑袋,“如假包换的现实。保持住现在的心态。”
李然揉揉脑门:“嘿嘿。”
傻笑完还大言不惭地跟他哥吹牛呢:“有一次老班看我进步了,在班上给我拉仇恨,说我能考清华北大。哥你说我会不会一使劲儿真考上清华北大了啊?”
孩子长大了,开始做梦了。
迟蓦却接住小孩儿的玩笑让他继续开心,说:“试试。”
李然便哈哈笑起来。
高强度学了大半个月,周末迟蓦强制李然休息,将劳逸结合贯彻到底。
“那我今天去我妈家吧,上次说要去,一直没去。”李然说道。不是他忘了,是白清清后来又打电话过来说幽门螺杆菌要想好利索,得连续喝20天的药。
迟蓦:“行。我送你。”
两个多小时的地铁,开车大约一小时能到。
最近天气好,太阳不毒,和风温柔。早高峰期过去,路上就不怎么堵车了,李然打开副驾驶的车窗,面朝外吹风,很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