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晚,他们不回来,”迟危没兴趣知道原因,给了迟蓦一个和颜悦色的,“拜拜。”
“啊?”李然赶忙摇头,拨开他哥的手抓在手里,“我们又不回家啦?”
不回小叔家……那就只能回他哥的家。
李然对那两天历历在目。
虽然只有两天。
“嗯,”迟蓦点头,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玩点游戏。”
李然不哈哈了,苦脸:“又玩儿我呀?”
红灯了,车子驶停,迟蓦转头幽幽地盯着李然,刚刚还高兴呢,眨眼功夫就变脸了,眼神能吃人一样。
李然缩缩脖子,下意识地松开迟蓦的手,迟蓦不允许他放开自己,反手便攥紧了。
他堪称喜怒无常地说:“今天我不会摸你。”
李然:“啊?”
“你也不准摸自己。”
“……啊?为什么呀?”
迟蓦上半身越过中控台,将李然的手拉到心口压着,捏磨着他的每根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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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满了
每尝试一个新事物之前,如果不确定它到底好不好,又会不会让自己舒服,大多数人都要退缩一下的。
只有确定尝到了甜头,他才想再来一次,或者就此一头扎进温柔乡,每天泡在甜头里睡觉。
像迟蓦的“提议”,李然没有尝试过,当然不敢直接答应。
小脸都是苦的。
他还在心里想呢,他哥说的这个很难做到吧。
哪有不被……就能……
对吧。
而且几个小时前,吴愧才喊着说:“你这样纵容溺爱他!会让他控制欲的阈值越升越高然后到最后怎样都不满足,你就不怕作茧自缚吗?!”
他哥才不会这样呢,当时李然反唇就要驳回去,被打断了。
没驳成功。
几个小时后。
跟他哥回到家里的李然,对即将到来的“新尝试”保持着巨大怀疑,心里只剩下了一个颤颤巍巍的念头:“老天爷呀,这次真是要作茧自缚了。”
怎么连这个都要控制啊……
这也能控吗?
“哥,哥——”李然向后蹭着,挤掉了一个抱枕,被丢到沙发上时没来得及爬起来跑,“这样舒服不了的吧。”
迟蓦握住他脚踝,将负隅顽抗的小孩儿一把拽了过来:“会舒服的。试试。”
而后他二话不说不知道从哪儿拽出一条领带,一扳李然肩膀让他面朝下,把他捆结实了。
李然不自觉地挣了一下,啪啪挨了两个大巴掌,委屈地低呜出声不敢再动,膝盖跪在沙发上哼唧道:“你又捆我……”
“在医院里都和吴愧聊我什么了?跟我说说。”迟蓦俯身掰过李然的下巴追寻他的唇舌,完全不提自己早在门外当过一回小偷的缺德事儿,他知道李然的回答是什么,眼下却想再一字一顿地听,逼问道,“嗯?”
“吴医生说你——这是吴医生说的啊,我没有说。他说你自私,说你恶毒,说你刻薄,说你小心眼儿——啊都说了是吴医生说的了你别生气撞我呀……”李然身体猛地向前耸动差点儿一头撞上抱枕,若是生在古时候,这一下、也能算作是一种“以头触柱”的忠臣行为了,“吴医生说你阴险,说你蛇蝎心肠,说你奸诈,说你丧心病狂,还说你卑劣无恥齷龊下作……呜呜我不说了不说了!我不说了还不行吗?都说了不是我说的嘛……”
“坏孩子,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会这么多词语?”迟蓦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而后重重地给了他几巴掌,把小孩儿抽得腰身绷紧,痙挛着不敢再显摆自己“学富五车”的学识。但闻言李然不服,咬着下嘴唇边哭边对自己受过的九年义务教育争辩:“我是个高中毕业生!会这么多词怎么了啊?你不要嘲笑人啊……!”
这几年吴愧是如何评价迟蓦的,世上没有人比迟蓦本人知道得更清楚。李然方才说的,他早不知道听过多少次,也不知道做过多少次、验证过多少次了。
可听到小孩儿这样说他,迟蓦还是觉得自己难堪的、恶心的伪装被一一扒下,让他不敢张口承认。尽管迟蓦都快隐忍得把后槽牙咬碎了,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问道:“然后呢?”
知道他这样坏,这样恶,这样不好,然后,然后呢?
“哥……我想看着你。”李然说。迟蓦頓了一下,近乎温柔地将他翻了个身,李然額头沁出一层薄汗,能躺平后先舒服地找了个柔软的抱枕靠着,他一條腿搭在他哥肩膀上,等缓过来那口差点儿被撞散的仙气儿,李然被領帶綁住的手稍微用力支着自己撐起上半身,湊上去吻他哥,轻声道,“我更爱你了。”
然后……我更爱你了。
李然被泪水浸洗过的眼眸宛若明镜,里面的光晕仿佛一池碎金:“吴医生跟我说,很多人都说你坏,很多人都害怕你——迟巍跟齐杉是你的父母,可连他们都忌惮你,我见过他们讨好你的样子,他们不止是想和你修复早就不存在的父子与母子关系,大概是想让你放过他们。”
“……所以我早就该知道这一点的。我早应该知道你这也不好,那也不好。你在我面前很多时候都是因为在克制、在装。”
“可你没有伤害过我,你还让我变得越来越好了——以前我也是这也不好那也不好,但因为哥教的好,所以我现在就挺好的呀。这些全是真实的……啊。”
“哥,我知道你在爱我,我感觉到了你在爱我。所以我才学会了爱……我就更爱你了。”说完,李然朝他哥美美地笑起来。
仿佛在等着夸奖:我说得没错吧,我乖吧,快点夸我呀。
李然年龄小,太年轻,只想着说心里话,真心话,压根儿没想过他这一通毫无保留的诉说衷肠,能得到什么“好下场”呢?
果不其然,上一秒还在美滋滋的李然,下一秒就倏忽变了脸色,瘪嘴呜叫了出来,哭喊声几乎要掀翻房顶。兩條腿狂蹬,差点儿把自己拧成麻花,嘴里胡言乱语地求饒。奈何屁用没有,还引起了变本加厉地進攻。李然万万沒想到简單几段话把他哥说成疯狗了,苦叫连连后悔不迭。
而迟蓦說到做到,自己不動手碰李然,也不准李然動手。李然難受得要命,求他哥解開自己的手腕,當然沒得到同意。片刻後,李然就这样在完全沒外物辅助的情况下“坦白交代”了,一點私貨沒留給自己。宛若火山爆發的余韻过去,李然迷懵地睁眼看着他哥結实的小腹上……
想死。
可事儿还没完呢。
李然又“生病发烧”了,接下来几天没再晨昏定省似的去医院照顾白清清。
白清清也用不着他照顾了。
满打满算在医院住够了四周之后,白清清身体的各项指标都恢复得较好,可以回家养病。之后一个月来医院一次,连续化疗半年左右,视身体情况而定,确保疾病不会复发。
化疗的这段时间,对人体伤害极大,绝对是不好受的。白清清打算回家就把已经稀了不少的头发剃了,她不知道从小就没有人疼还是怎么样,对伤痛有非人的忍耐力,没喊过一句疼,对医生交代以后按时来化疗她也只是点头说好,没有露出半点畏惧。
最初的胆战心惊过去,现在反而更能看淡生死了。
李然在她出院这天送她,本来说要跟她一起回去,反正他跟他哥也该走了,开他哥的车。迟蓦在这场手术中已经帮了白清清极大的忙,她哪里好意思再麻烦他,也不想让小然挂记自己,当场就否决了这个提议。
白清清说:“你看,你赵叔叔借了车,妹妹跟她们爷爷奶奶也在,车里坐不下。小然,你就忙自己的事吧,不是说驾照还没考完吗?送我的话去我那儿,你回去又得一个多小时,来回跑多麻烦。不是说你和小迟最近都住在他小叔家里吗?你们两个也别太打扰长辈,要是今天或者这两天也想回去的话,就直接回你们家吧,别往我那里跑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