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男老实人被宠爱的一生(40)

2025-11-24 评论

  李然小时候没有系统地学习过游泳。

  他爸是旱鸭子,教不了他。

  李昂自小生长在农村,水塘多。其他孩子被家长三令五申不准偷摸下水捉鱼时,早光着屁股学会仰泳、蛙泳和狗刨式游泳。

  但李昂只用爹妈说一句“你懂事儿,别学坏孩子”,就能让他老老实实地坐水塘边写作业。

  另类得非常清奇。

  白清清呢,也是旱鸭子。教不了李然。

  可她好胜心强啊,觉得别家孩子都会的,李然也得会。

  六七岁的李然被白清清带去游泳馆,母子俩轻装上阵,免费蹭教学教练一节课。

  教练站在地上时是猛将,上半身腱子肉挺突出,一扎进水里却像蝴蝶。水对他来说是呼吸。

  因为他游得太简单,白清清自信心爆棚,觉得只要她下水就会,还觉得李然的游泳课,就得她这个母亲亲自来教。

  呛了两口水、扑腾得像折翼大鹅,差点儿把自己淹死的白清清被教练捞起来后,自尊受到严重打击。

  她没让李然下水就走了,从此再也没来过。

  倒不是为省钱。

  水下无法由自己控制的四肢疯狂乱蹬那会儿,教练将她捞起来时无法避免地要有接触。明明拽胳膊、拽腿,再不济把她当女鬼拽头发拖出水面给她一口气就行,为什么非要碰胸碰屁股呢。

  这两个部位有绳子,一拽就能轻松上岸?比考公还容易?

  人命关天,人家还没说她自负,差点给游泳馆造一命,添一笔天大的麻烦,她还有心情关注这些细节。但她就是关注了。

  说她自身对这种接触不适应也好,说她身为一介女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罢,白清清对自己儿子的长相很有自信,这个不是亲妈眼。白清清又对这个世界上的变态有着“未雨绸缪”的恶意,她不敢做任何赌博。

  李然小时候,有段时间白清清和李昂都忙得脚不沾地,没人带他剪头发。

  当他头发快已经能在头顶扎个小揪揪的时候,披散下来能遮住脖颈,那张脸上的五官,完美地结合在一起,本来就使他的性别不明晰,头发一长更像个偷偷烫头极其爱美的小姑娘。

  他就被老男人掐过脸蛋、捏过胳膊摸过腿……白清清及时看见后,把诺基亚手机当板砖,一下子就拍过去了。

  学游泳这种大业,就在白清清的“过度保护”中没起步过。

  现在李然在水里感受着荡漾的浮力,根本站不起来。

  水深一米多,扶着泳池边站直不会没过李然的胸口。没下去之前,他那点自信心疑似得到白清清的DNA真传,些微膨胀。

  看起来这么简单的事,征服起来肯定不会太难。

  下去后,前两步能走,婴儿蹒跚学步时就是这样一步一步跌跌撞撞地往前试探的。迟蓦在泳池中央等他,如果顺势伸出手拍两下,更像期待孩子学会走路扑到他怀里的大家长。

  后两步的时候李然不行了。

  他胳膊飘在水面上,身体前倾,两条腿在水下漂浮般地蹬着自行车,一步一倒腾。

  迟蓦朝他游过来时,带动周围的水波。

  这点刺激李然哪儿能受得了啊,当即像被人来了记扫堂腿仰面倒下去,脚底再触不到地面。

  “诶啊——哥……!”

  迟蓦一把圈起他。

  如铁箍的胳膊紧紧地勒在李然腰间,那么细一截。李然大惊失色低呼完啦,手忙脚乱地攀住迟蓦脖子,搂紧不撒手。

  “别紧张。水不深的。”迟蓦拍拍李然的后腰,随即胳膊松开,保持住水下的安全距离,他让李然把手给他,得到允许后牵紧,但没有得到允许他大概也会不管不顾地牵紧,“来,跟着我慢慢走。对,就这样。很棒。我会教你怎么在水里找到一个平衡点,顺应浮力,不要抗拒它。”

  理论知识和亲自下水还是不一样的。借助实践,李然学得不慢,出乎他自己的意料。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笨蛋。

  半小时,李然已经学会狗刨式游泳。他不管好不好看,会了就有成就感。

  “喝点水。”上岸后迟蓦递给李然一瓶电解质水,荔枝味。

  两人肩上都搭着条宽大的毛巾,坐岸边,迟蓦目不斜视,拧开瓶盖递过水看前面,泳池的水仍在荡漾不止。

  可旁边那条又白又细腻的腿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把余光挤得看不见其他。迟蓦一口气喝完一瓶水,喉结剧烈滚动着。

  李然的眼睛却不大老实。

  从迟蓦换完衣服,下水、上岸,他都暗戳戳地瞅人家。

  不是好色,是好奇。

  他不懂什么黄金比例、倒三角身材,但能看出迟蓦的身体有种喷薄欲发的力量感。羡慕。

  好像迟蓦一条胳膊就能制服他让他不能动弹。

  而且,还有那儿……

  紧身泳裤。

  自己和迟蓦,差距怎么能这么大。

  这种想法什么时候在李然这种干净老实的脑子里出现过?他颇感惊世骇俗,立即将眼睛挪向其他风景,欣赏泳池里的水纹。

  李然没太多好朋友,上洗手间也都是单独去,不好意思,太腼腆。

  他哪里体会过完全不拘小节的男生间的相处,拿出来比较是常事,互相嘲讽是日常,一块儿约厕所都得比谁尿的远谁尿的时间长,全是证明肾好的方式。

  不像他,多看迟蓦一眼都觉得是自己脑子脏。

  又不是没穿泳裤。

  迟蓦的好像能戳死人啊……

  “还学吗?”迟蓦问。

  李然垂眼说:“有点累。”

  “嗯,明天上山,正好保持体力。”他拉李然站起来,拿毛巾给他擦头发。

  李然乖巧站着。面对面真不好,眼皮一垂就能看见,越比较越心寒,同是男人。

  ……男人何苦为难男人。

  他们回房间了。

  小时候的事李然能记得的不多,他记不清李昂照顾他的时候有没有跟他睡在同一间房里。从李然有清晰记忆以来,他觉得都是自己睡,没和其他人同睡过。

  李然以为自己要睡不着。

  他报名和迟蓦一间房时没想太多,可以说是什么都没想。

  省钱嘛,而且都是直男。

  房间面积很大,床的外围像客厅,两张床中间有过道,装潢主暖色调。

  两人洗漱完,到自己床上盖被躺好,李然双手抓着被角,躺得笔直板正,盯天花板。

  ……睡着了。

  庄园附近约五公里外的地方有座山,海拔不高,1000米。

  众人喜欢爬这座山,没有缆车,途中坎坷,自东面上去从西面下来,难易适中。

  正常速度下需要耗时五六个小时,全程欣赏风景,脑子里没有工作没有烦扰,只有爬山。

  今天没有大太阳,天阴,但不暗。有风,丝丝凉意与山里的自然一起吹过来,心旷神怡。

  大部队没有结伴而行,谁也不等谁,比赛似的。

  李然从小到大的运动量就是每天早起骑山地车、从校园百米冲刺回班,学校每天中午十点大课间组织的广播体操,和体育课上的跑步。

  他不打篮球不跑马拉松,不和其他男同学打成一片,身上如果有浅显肌肉也只是因为体脂率低,瘦出来的,不是因为锻炼。

  刚到山脚下时,李然面上不明显,实则开心得要飘起来。

  尝试新事物的新鲜感,让他充满力量。他来爬山,只跟随大部队,不做攻略,不做计划。

  听说海拔一千米,换成平地路线一公里,走路一二十分钟就到了。李然觉得这座山头两个小时就能盘下来。

  手机上的运动步数更新至一万步时,李然干劲满满;更新至一万五千步时,李然觉得脚有点疼;步数超过两万后,就是这五千步的质变,令李然大腿疼髋骨疼,上楼梯时疼下楼梯时也疼。

  他可怜巴巴问迟蓦:“哥我们还没到吗?哥……什么时候到呀?哥我们什么时候回酒店?哥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呀?哥下次我就不来了吧……”

  累归累,喊归喊,李然的心情却从始至终没有落下去过。他看见绿油油的树叶要摸,路边十棵树被他非礼八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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