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东西其实弄起来不费事，跟着一锅出就成。但问题难就难在得卖出去，要是没人点，这玩意儿还得他们自己吃。老舒可不乐意多费这事。
钱向荣倒是愣了一下，“你们店里有这菜，怎么从来没在菜单上看见？”
这不是老舒不爱吃的菜，菜单上就少。老舒不爱吃羊肉，牛蛙，店里头这菜色明显少，牛肉的菜一大堆，就不见多少羊肉。店里主要菜色也得看厨师自己好恶。不过，遇到大主顾总能开出隐藏菜单，“钱哥，你要吃啥提早两天和我说声，什么都能给你安排上。”
哪怕澳龙象拔蚌也不是不能做，只是一般店里不会进这个食材而已。只要有钱，这些东西都是一个电话的事。
他这一说，钱向荣心里差不多就有点把握了，简单来说还是看菜点单，但这菜，其实能他们自个儿看着办。说白了，这也是人家看得起他，愿意给他点排面，话也不用说得太明，自个儿记心里头就成。
他们这儿热火朝天了几天，其实剧组上上下下都看在眼里。还有些人心里头怎么都不理解，怎么这家伙整天奉承群头，倒是对剧组里真正算得上排面的人爱答不理的。这马屁都没拍到实处。若是导演大手一挥直接把剧组盒饭安排给他们，这单子才够他们赚的。
果然是小人物，只看得到眼前这点儿。
但他们也只是在一旁冷眼看着，就等着这家伙被人嘲笑。早说了，这剧组是最分三六九等的地方，要舒沛真巴巴贴上去，这家伙会给他好脸色？多半也只剩嘲弄。
只是吧，有些人不但爱嘲弄人，还非得贴到你面前来显示一二存在感，好像不这样犯贱就浑身上下难受得慌。
夏琳助理转悠两圈又从舒沛身边经过一趟，看这家伙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咬咬牙没说的话还是压住，“哟，不继续在这卖冰棍了？这么热的天，怎么不给大家弄点冰饮？”
这家伙就是过来挑事的。谁不知道托了小秦总的福，剧组给每个工作人员每天配了两瓶冰饮料，今天没喝完还可以带走。这就是故意来恶心他呢。
舒沛全当没听见，拿出鸡爪主动招呼，“小何姐，今天难得过来我们这边指导工作？昨晚上弄的鸡爪，泡得透透的，尝两个指导一下？”
何虹眼皮子一抬，眉头微皱，“不是我挑剔。小老板，你家这东西一路从店里过来。剧组又是灰又是土的……”
哦，嫌弃他家东西不干净。
舒沛自己拿筷子捞了几个鸡爪一人一个分过去，“来来来，快点吃，现在味道最好，明天可能就太咸了一点，鸡爪子都是我一个个剪干净的，不要浪费。”
钱向荣直接当没听见，自顾自低头吃饭。他本来也不靠这些个助理吃饭，就算装两次聋也不会怎么样。见过封杀新人，没听过封杀群头的。
面前这些人自顾自吃饭无人理会，直接把何虹气着了。她索性提高了点音量，“这些不知道从哪儿运过来没有卫生保障的东西你们也吃？”
气急了她跟诅咒般撂下两句，“也不怕把你们肚子吃坏了回家哭。”
吃坏肚子？
说不过直接开始明着造谣？舒沛这个人从来就没怕过骂战，“我们店所有证件齐全，每个月工商部门过来检查，健康证这些全都有。运过来时候也是装在密封容器中。绝对符合安全标准。这锅可太大了，我可不背。我们店里头还有外卖，厨房里头四个摄像头，你现在就能打开外卖软件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那时候两家外卖平台拼命说服他们家开外卖，外卖是真的开了。厨房里头硬生生被他们弄了四个摄像头。老舒在店里头做菜就和公开表演似的，那摄像头还时不时转一下。
一会儿全是不锈钢餐具餐柜。晚上休息之后，他们几个都得在厨房把所有家伙事儿刷一遍。那厨房别说不卫生了，比一般人家里头都干净多了。
别的不说，他们这片局里头那些清楚这些门门道道的，都爱到他们店里头吃饭。
其他店到底什么情况不知道，他们这农家乐是出了名干净，有口皆碑。她说这种屁话，周围人反正全都是不信的。反倒是正吃着盒饭的群演冷笑了一声。
这夏老师家助理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她自己没经历过里头事，张嘴就来。说脏怎么比得上现在订的这家？头发泥土都是小事，苍蝇蚊子也屡见不鲜。
第23章 干净饭
饭盒市场里头最便宜的那种。米是吃着没个米味，不知道在水里泡了多久的。各种各样的肉混在里头，根本分不清之前到底是怎么来的。采购的还有胆子大言不惭说他们问心无愧，给找了好店铺。
我呸——
就这盒饭样子他们还看不出来后厨什么样儿吗？里头的黑灰估计比墙皮都厚。也就是张嘴糊弄一下不懂行的。他们也就是想着不过是免费饭，他们还真有脸说，勉强在这凑合着吃。菜里头没什么油水不说，做的水平也就那样，最多算勉强能吃。要不是为了填饱肚子，谁耐烦听这家伙放屁。
但这饭怎么吃都吃不饱，没到半下午就饿。还要被有些丧良心的工作人员背地里说饭桶——那怎么不和他们吃同一家呢？是他们自个儿把这盒饭分出了三六九等，现在还想堵他们的嘴？没这么便宜的事！
大家手里还戳着盒饭，用力嚼几口还吃出了点泄愤的味道。这些家伙，都是一样货色，站着说话不腰疼。自己在中间克扣，还喜欢念叨他们不努力，真把他们当牛马了？
何虹浑然不觉，还在发表自己意见，“你们这些做餐饮的，我还不清楚。可多预先了。这放到嘴里的东西，我们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这事越说越没边了。
你说那些连锁店，还真有可能都是中央厨房配送。他们这小农家乐用预制菜，怕不是要被街坊邻居撕碎了。他们那厨房天天人来人往，哪个客人突发奇想就进来看看，和打卡点都差不了多少了。
预制菜？那冷冻柜里头东西还没掏出来就被人砸店了吧。但人就是很难改变自己的偏见和刻板印象。
舒沛也懒得来改。他直接把剩下的菜均匀分一分就打算收拾自己家伙儿回去。到时候保不齐某些人给他扣个不尊敬人的大帽子，他可受不住。
其他群演也抓紧时间扒饭，剩下的也不浪费，总有几个胃口大的一盒怎么都不够，尤其今天好不容易有了点下饭菜，原来那点越发显得捉襟见肘。
今天本来就吃得不大痛快，那何虹还在旁边絮絮叨叨。你说这剧组里头，谁是好心人，谁难搞，大家心里都有一杆秤，用不着某些人张嘴时刻挂着。
怎么还真当大家都眼瞎似的，什么事情都搞不明白？
心情不顺畅，看着这盒饭反应就大了些，后头群演忽然从盒饭里头夹出一根不知道什么东西，举在半空中让旁边人看看，“头发？豁，做厨师的还留长发，真挺干净的。”
另一个群演搭话，“算了算了，好歹也算是人类蛋白质。我今个儿吃到两根钢丝球了。至少证明人家刷锅了不是。”
他们七嘴八舌议论着，却像是一巴掌扇在何虹脸上。不知道为何，她就是觉得火辣辣的，仿佛整个人都要跟着燃烧起来。这些家伙就是在用这样的手段反抗自己。全都是一样的下贱胚子，难怪一辈子只能当个破群演呢。
“吃出点这些就不行了，有免费的饭还挑三拣四……啧……”她克制不住扇风，似乎这样，就能闻不到群演身上的异味似的。这天气，所有衣服和人都堆在一块儿，气味肯定不大好闻。
但是这家伙嫌弃的理由吗？她觉得群演就没人权，可以随便欺负了？
他们是高高在上的主演，衣服这些都是单独的，用完了还有剧组专门人员清洗。对对对，他们烂命一条，吃个什么盒饭都得靠剧组发善心。
不过，这家伙有句话还真是说对了。他们自己什么都觉得凑合，那肯定就没人把他们当人看。大不了这个剧组不干了，他们还有下一个剧组。这年头除了大剧，短剧也如火如荼，转角哪儿不是吃饭呢。
何虹既然知道有些群演混不吝的，实在不应该和他们正面起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