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狗溜达两步都得看舒沛眼色。
他们这边的热闹哪能逃过舒沛眼睛,还没说两句舒沛直接溜达过来了,“怎么了,关着门嘀嘀咕咕的,在说我坏话?”可不是嘛,背着你都想把家偷了。
不是,这怎么个事。
蒋铭脸涨得通红,但那死嘴里头就是憋不出两个字,不知道还以为他真干了啥偷鸡摸狗的事呢。舒沛还能看不出什么吗?索性拖了张凳子坐下来听他慢慢念叨,“说说呗,找我到底什么事,你们不只是过来吃饭的吧。”
他那时候就等着这些家伙主动找上门,没想到等了半天还真除了吃饭,别的一句都没多。舒沛还以为是自己感知出问题了。没想到不是他想岔了,是这些家伙压根没好意思开口。
要不是舒沛自己上门,不知道还以为他在这故意拖延时间不让走呢。“到底有什么事,说说呗,等会儿我就得回去刷锅了,那时候真没功夫听这些。”
大黑那圆溜溜的眼睛一直盯着蒋铭,直看得他手脚发麻,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但到底还是心里的想头盖过了这些,“舒老板,我想找你家大黑拍戏,然后让这位小哥和大黑搭一搭。”
哟,勇气可嘉。初出茅庐年轻人竟然敢上动物戏。这动物可不会听指挥,不会按照你设想点方向动作,做事之前他把这些考虑清楚了没有?
看蒋铭脸上的忐忑,他这想法肯定也已经被很多人否定过了。今天既然在这和他主动提出来,哪怕只是为了孩子的一点面子,舒沛也不能直接下他的脸吧。他只是给他提出很多现实性因素。
“要大黑,大白要不要?”说起养狗,这些人都得认认真真拜舒沛当师傅,他可是和土狗打了二十多年交道,什么事基本上都门儿清。“你也知道,大黑就是条土狗,你既然想拍土狗,土狗就没有单打独斗的。”
哪怕主要就拍一条狗,但这狗总不可能自己一个在外头晃荡吧,它没有朋友,没有小弟吗?和人类相互扶持,那和狗之间肯定也有交流。
这个问题一下把蒋铭问倒了,在今天之前,他确实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对啊,拍土狗一条可不够。如果需要许多条聪明的狗,他又去哪儿找这么多呢。要知道现在专业动物演员的价格可比很多人高多了。
蒋铭愣在原地,一时不知道到底应该怎么办。舒老板确实没反对他的想法,但从跟上直接把他这事给否了。这玩意儿和釜底抽薪有什么差别。
不,或许釜底抽薪都没有他此时绝望。
舒沛也不是问了就不给解决方案的人,接着往下说,“你要是想拍村子和土狗,我可以帮忙。狗和地界都能帮你找。”
嘿,峰回路转。他马上又活了,这样只需要稍微修改一点剧本就成。
但舒沛口风一转又是拒绝,“但这两天不行。这两天大黑有事,你要不看看大黑排期。先把剧组组着?”
啥,狗还真的有排期?
在今天之前蒋铭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这件事。可舒沛还真的翻出了正儿八经的排期表。“对。这周大黑时间都被约出去了。明后两天得去三大爷家帮忙看梨,这梨就到了最后几天采摘了,晚上实在人手不够。大后天开始要去表姨家帮忙抓老鼠,再接着表婶想要大黑陪着家里小姑娘去赶集……”
大家都知道大黑做事靠谱护得住人,这夏天小孩子又喜欢到处跑着玩,都想借大黑出去帮忙看两天孩子。再不济,出去教教自己家业务水平能力不行的狗子也可以啊。大黑大白简直是周围狗子里的顶流top。
晚上还得回家看门护院。对了,这一片都算大黑的领地,它还得定期巡逻一趟,每天事情多得不得了,一天24小时连轴转。是真没时间多插入一个新任务。
蒋铭看着对面相当可靠的大黑狗,只能残酷地认清这个事实。好像真的是这样,大黑从之前他住民宿这里时候开始,好像真的每天都是进进出出,忙忙碌碌。他那时候还问过,为什么大黑大白出门可以不栓链子。
是他白问了。
因为这一片是它罩着的啊。到底是他不懂行情了。
农村土狗其实很好区分,要是能在村头路边随便溜达的,基本上要么脾气好,要么吃得开,大家都认识。会咬人保管都用大铁链子锁好了。
大黑大白两只能在村里随便溜达,那都是有源头的。就前两年,后头有户人家把四五岁的小孙孙一个放在家里头玩,自己下地干活去了。门没锁好,小孩子自己跑到水塘边玩,一个脚滑,直接从洗衣服池子边滑了下去。
村里头那水塘,专门蓄水的,至少都有个三五米深,小孩子掉进去哪里还能冒出头来。刚巧大黑在村里头溜达,冲下去咬着小孩衣服硬生生把他拖上来了。
等其他村里人赶过来,大黑跟大白两个就守在小孩旁边寸步不离,不让他再靠近危险地方。等这娃娃家里人干完活回来才知道发生了这事,好险人吓瘫了。当场就要孩子磕头认大黑当干爹。
舒沛还能受这礼,带着大黑就往外逃,没逃了。这干爹还是认了,大白这干妈也一块儿认了,逢年过节还过来正儿八经过来走亲戚。自那之后,它俩就能在这边自由溜达了,渴了饿了,大家看见了还都会招呼一声。
这汪的地位还是要靠自己实力打下来。旁的都是虚的,根本站不住脚。
蒋铭越看大黑越喜欢,这狗和狗之间天差地别,你看看大黑,黑乎乎的眼睛里透露的都是平和与智慧。那时候他手贱不也就是用肉垫呼了自己几下,都没用爪子,更没上牙齿。它善啊。
想到这,他强行上去抱住了大黑,试图用这样手段强行说服自己组里成员,“你们也知道的,不是每条狗都是大黑,我向右等它的排期,它是不可取代的。”
他一抱,身上那些土全都蹭到了大黑身上,大黑想要挣脱却怎么都逃不开。该说不说,汪有点嫌弃。
汪无福消受这样的热情。大黑默默抬起爪子推开了蒋铭的脸,稍微侧过脑袋避开他对自己的锁喉,然后就坐着一动不动了。
情绪那么稳定的吗?刚刚明明看到蒋铭靠近都低吼了,原来所有的反抗就是低吼啊。
既然这样,他们是不是可以——其他成员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离开了位置,朝大黑伸出自己罪恶的爪子。
那蓬松的毛发,厚实的身躯,暖乎乎的脑袋,一看就很好摸。这样的大狗狗就应该被人类拼命揉搓。放任它自己坐着简直就是天大的浪费!
舒沛眼睁睁看着这些家伙,正事没讨论好,直接冲过来对大黑上下其手。不是,你们是过来干活还是摸狗的?
不过,无论如何,这事还是好好地进行下去了,所有人一本正经地坐在圆桌旁和舒沛对峙,还煞有介事地搬出打印机正儿八经地给舒沛打印合同。
蒋铭手上拿着纸,人看着好像也正经许多,“舒老板,你看看这样的合约条款行不行。从下周开始,我们每天工作八小时,确保所有演员基本的休息和工作时长,我们也都是学生,工资给不了太多,只能给这些,你看行不行。还要邀请你成为我们特聘指导,适当对我们某些戏份进行协助。”
比如狗子多的戏份,就他们几个,想都别想,肯定是控不住场面的。没有舒老板过来,他们说不准整个剧组都被狗子抬走了。不是他们对自己没有信心,他们是见识过村里土狗大队的可怕。
它们跑得比快,还有爪子和牙齿,甚至还学会了队形包抄,在它们的联合下,他们不过就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牛羊,任它们玩弄。这样的日子,他们绝对不想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