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发挥而已,我的状态不错,或许今年会和你的同门赛场相遇。”Derek道,“但是说实话,我更想和你切磋,只是这恐怕成为了永远的遗憾。”
段擢不避讳这个问题,反问:“为什么这么说?”
Derek语气怜悯:“我已经听说了,你因手伤,到处寻找合适的医生和理疗师,但至今仍然害怕触碰球杆。我真的很替你难过。”
段擢想要结束这场谈话的表现很明确,什么也没透露,只在听他说完后,轻飘飘答了一句:“加油。”
太可恶了,这个人说话真难听。
宋言湫越听越生气,拿出手机搜索,发现这个叫Derek的人曾经是段擢的手下败将,当年段擢打出落后60分却清台超分的名场面,那个在旁边脸色铁青,汗流浃背的对手就是Derek。
法拉利退役了还是法拉利,现在真是连剁椒鱼头都蹬鼻子上脸了。
宋言湫用手指戳戳段擢:“段擢,我想和你换个位置。”
段擢看不出情绪变化,或许根本没把对方放在眼里,但对宋言湫说话还是很温和的:“怎么了?”
宋言湫随便找了个理由:“我这边视线不好。”
段擢哪会不知道他想什么,虽然自己无所谓,但还是和他换了位置。
Derek忽然脸色大变,红绿灯似的精彩。
原来,宋言湫一换过去,就特地压低了鸭舌帽檐,满是警告地、恶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
段擢最终没能忍住笑。
第22章
那一眼威力好大, 接下来近两个小时里,Derek也没再和段擢说过话。
散场了,宋言湫任段擢牵着手, 不声不响地往前走, 除了中间因比赛精彩舒展过眉眼,他一直到这会儿都紧锁眉头。
趁朋友没注意,段擢捏了捏他手,侧低着头,问:“那人都走了,还生气呢?”
宋言湫心中不爽,没不承认,气愤道:“他好像那种烂片里脸谱化的反派, 坏得好肤浅!”
“这很正常,有时候竞技的圈子并不比娱乐圈单纯。”段擢说, “使绊子的,贿赂裁判的, 使用违禁品的……还有很多输不起的。”
Derek就是那个输不起的,段擢对他没什么看法,因为输给段擢的人实在太多了。
“这种人不少,你没遇到过?”段擢问。
宋言湫的发展一直顺风顺水, 有前辈帮衬, 自己也足够努力, 但确实,他也遇到过一些心胸狭窄的人, 见过一些腌臜事,但是那些都进入不了他的心,不会烦扰他太久。
可能是觉得段擢的境遇太不公平了, 所以他才会打抱不平。
又不是私德有损,也不是技不如人,而是从天而降的一场车祸,还来自于血缘上最亲近的人,把这种事落到一个天才身上,老天爷哪里讲过一点道理呢。
“我就是不高兴。”宋言湫别过脸说,“要不是担心被镜头拍到,我真想臭骂他一顿。”
段擢倒是很平静,似是安慰地告诉他:“我也不是完全不能打球,只是和以前有一定差距。”
应该是很大的差距。
宋言湫听得清清楚楚,那个混蛋笑话说段擢连球杆都不敢碰。
段擢复健的时候手腕是什么情况,宋言湫心里很清楚。不过他不想打击段擢的士气,还是以鼓励为主,于是便点了点头,自己把莫名奇怪的愤怒消化了。
段擢说他:“脾气还挺大。”
我都是为了谁?宋言湫也瞪了他一眼,终于转移情绪攻击目标。
Amy给安排了新京有名的中餐厅,看完网球赛,段擢做东请朋友夫妇吃饭,宋言湫当然也去。没想到居然在走廊里遇到了他的便宜爸爸,影帝谢应瑫。
对方先看到他,老远打了招呼:“小湫!”
宋言湫“哎”了一声,亲亲热热地走过去打招呼:“谢叔叔!您也来这里吃饭?”
谢应瑫身边跟着工作人员,还有制片方,可能是来谈事情的,他给大家介绍宋言湫说:“这是我的‘儿子’宋言湫,他的专辑最近大家都听过了吧?来来来,都认识认识,多多支持!”
宋言湫让他说得不好意思了,挨个握手问好。
段擢那边先安排朋友进了包间,礼数做得周到,主动走过来打了招呼。
谢应瑫笑眯眯的:“我知道你,小段是吧?大冠军,闻名不如见面,果然一表人才。两个人很般配啊!”
在外人面前,段擢一向斯文有礼:“您过奖了。”
谢应瑫本想邀他们两个一起去吃饭,可惜双方都有约,便匆匆分开,约定下一次再聚,进了不同的包间。
席间宋言湫表现得很正常,隐隐有些心事,段擢还以为他在为网球赛的偶遇糟心,加了几个口味偏辣的菜。
谁知道一餐饭吃完,他们送走朋友,宋言湫忽然对他说:“段擢,你先回去吧,我突然有点事情要办。”
段擢问:“要不要我帮忙?”
宋言湫只摇摇头,也没说是什么事,只说:“不用了。”
他们的关系有所好转,但并没有到无话不谈的地步,段擢便没有再多问。
返回餐厅的茶室,宋言湫点了一壶龙井,给谢应瑫发了信息:“谢叔叔,您走了吗?我有点事情想问您。”
前些天看《情迷玻璃岛》的制作特辑,宋言湫意外发现导演陈飞扬手腕上戴着一条玛瑙红的珠子,中间有颗刻了字的小挂件,虽然看不清刻的是什么,但款式挺特别。这样的手串,宋如芳也有一条,去世时都戴着。
宋如芳那两部夺得影后桂冠的影片,都由陈飞扬执导,合作时长跨越七年。不过他近年来也息影,行踪成谜,除了电影圈的大佬,几乎没人知道他在哪里。
谢应瑫那边还没走,抽空来了茶室一趟,他酒过三巡。已经接近酩酊。
听宋言湫打听陈飞扬,说是想要拜访母亲的故友,谢应瑫也没怀疑,只捏着宋言湫的肩膀,叹息道:“哎,你们这些小辈长大了,我们这些老的也物是人非了。前年陈导脑梗中风,已经动弹不得,现在在M国的一家疗养院里,那里讲究私密,是不接受拜访的。湫湫,你乖乖的,有这份心就行,还是不要去打扰了。”
前后花了半个多小时。
宋言湫戴上鸭舌帽,从口袋里掏出口罩戴上,来到外面段擢居然还没走。
宋言湫微微睁大眼:“我不是让你先回家吗?”
“这里不好打车。”段擢坐在驾驶室,“再说我把你扔这里先走,要是被人拍到怎么办?”
最近正在辟谣的阶段,被拍到确实不好,还是段擢想得周到。
宋言湫上了车,真心实意说了句:“谢谢你等我。”
段擢没有追问他是去办什么事,只是发动车子,也很客气地说:“真要谢,就麻烦你别在我的副驾驶睡觉。”
“怎么可能?我现在一点也不困啊。”宋言湫眨眨困乏的眼皮,“让我们来听听你的歌单吧。”
段擢没有制止,还将手机解了锁并递给他。
宋言湫点开段擢的最近常听,前几名果然都是自己的歌。
佩服段擢准备充足的同时,心里也有些暖暖的,他想,不枉他为Derek的事生一场气。原来互相为对方着想,真的会有回报。
*
回到家各自洗澡,然后惯例是做复健。
宋言湫不好意思每次都让段擢收拾,现在也学会了打扫水渍,把日常用品都摆得整整齐齐。两人的同居生活除了一开始闹了点乌龙有些小摩擦,竟然十分和谐。
复健一般都在客厅做,这晚要用的是指控盘,上面配了一颗滚珠。宋言湫坐在对面控制指控盘的角度,给予不同阻力的滚珠,段擢则需把手指放在指控盘上,依靠手腕的力度来保持平衡,使滚珠不滑落。
这是个对普通人来说也具有一定难度的训练,宋言湫这晚十分严格。
他不停更换滚珠,调整阻力,还半趴在桌子上,圆圆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检查滚珠,视线跟着滚珠移动,口中不停指挥:“左,左——角度太高了,哎,你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