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以观:“我本来就骗了他,不能继续再骗吧。”
顾清宁挑眉,“你这么有道德,是因为你的名字取自《道德经》吗?”
顾以观:“你的名字也取自《道德经》,我为什么在你身上感受不到半点道德。”
顾清宁:“嗯?”
顾以观:……
顾以观深吸口气,准备以德服人,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自己的手机却是先响了起来。
顾以观和顾清宁,几乎同时看向了规规矩矩摆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手机屏幕上面,赫然显示着一个名字。
【池衿青】
顾以观:……
顾清宁:“呦。”
顾以观转头看向顾清宁,顾清宁不再继续逗弟弟,利落地起身走人。
顾以观用双手拿着手机,目送顾清宁离开,直到顾清宁彻底消失在了房门之外,顾以观才以光一般的速度,立即按下了接听键。
顾以观随着通话连接,迫不及待地开口说道,“矜青,我可以解释,你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我现在就去找你。”
电话里面,池矜青的声音依然平静,“好,我等你。”
顾以观听到池矜青的答话,本来还有一大堆的自辩在排队,忽然全都卡住了。
池矜青就这么答应了?
池矜青:“那待会儿见面说,再见。”
顾以观下意识地回复,“再见。”
池矜青那边,在同顾以观互相道别之后,很快便挂断了电话,顾以观则是有些懵地看着自己的手机,一时不知道应该摆出什么表情。
池矜青为什么没有生气。
不生气更可怕……
池衿青在和顾以观结束通话之后,考虑到顾以观特殊的身体情况,先把啃了一大口安眠球的大黑猫抱去了书房里面。池衿青把大黑猫安置在了他平时最喜欢睡觉的地方,然后又关好房门,以免被谈话的声音吵醒。
池衿青安放好大黑猫,又是去到了厨房里面。他翻腾了几个柜子,找到一罐池景熠带过来的好茶,于是就暴殄天物地,烧了壶天然矿泉水,然后直接用开水把茶叶冲了个滚翻。
池衿青摆好茶水,觉得即将到来的会谈,应该已经够正式了,于是他就坐在了客厅里耐心等待。
顾以观到达的速度,比池衿青预想得要慢了一些。按照路程计算,在错开晚高峰之后,顾以观应该在半个小时之前就能赶到。顾以观通电话的时候语气非常急切,没想到动作居然不怎么快。
不过池衿青也不怎么在意这种小事情。
池衿青听到门铃声响,起身走到玄关处,打开了房门。
房门外面,顾以观独自站在那里。他见到池衿青,先是眼睛亮了一下,随后又有点心虚地回避掉与池衿青对视,底气不足地说了一句,“衿青,我来了。”
池衿青侧身,让已经换好一次性拖鞋的顾以观进门。
池衿青:“坐餐桌那边吧。”
顾以观熟门熟路地向前走了两步,忽然想起来自己不是大黑猫,是个客人,于是又有些犹豫起来。
池衿青看到顾以观脚步顿住,不解问道,“怎么了?”
顾以观回视池衿青,他发现池衿青居然是真的在表示疑惑,并没有觉得他的行为有任何冒犯。
顾以观对于池衿青到底会怎么处理他“诈骗”的事情,虽然心里没底,但还是努力让自己镇定一些。
万一呢?
万一池衿青的胸襟比草原还辽阔、比大海还宽广呢!
顾以观开口,回了一句“没什么”,然后直接去到餐桌那里。
餐桌上面,此时居然摆着一杯热茶。
池衿青:“坐。”
顾以观顺从地拉开椅子坐下,他看着自己面前的玻璃杯,仔细研究茶水的颜色。
池衿青应该不会因为这点“小嫌隙”,就气到下毒吧。
池衿青在顾以观对面落座,他见到顾以观认认真真观察他泡的那杯茶水,开口说道,“我随便泡的,你凑合喝。”
顾以观:“你不是不喝茶。”
池衿青下意识想问你怎么知道,又立即反应了过来,如今他好像没什么事情是顾以观不知道的。
池衿青:“泡给你喝的。”
池衿青:“你不是要解释么,摆杯茶看起来正式一点儿。”
顾以观不是很理解池衿青的脑回路,该不会是在内涵他当猫时候茶里茶气吧。但说到“解释”,顾以观立即理亏,没了再揣测茶水的心思。
顾以观将自己的坐姿调整得更端正了一些,还忠心耿耿地喝了一大口已经冷掉的茶水。
顾以观:“好喝。”
池衿青:“顾老师,你变成猫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顾以观看向池衿青,池衿青还是平日里那副模样,看起来非但没有什么生气的预兆,甚至眼神里面,还带了些忧虑和担心。
顾以观心中一软,安抚地对着池衿青笑了下,“不用担心,你听我说。”
顾以观在来见池衿青的路上,就已经决定了向池衿青坦白一切。他从和池衿青第一次见面讲起,讲误以为怀今月是他粉丝,讲他悄悄动了心,讲他怎么来和池衿青退婚,又是怎么变成一只大黑猫,以及为了能追到池衿青,他隐瞒自己变成猫的事情,天天赖在池衿青身边。
顾以观几乎事无巨细,把所有的一切都摊开摆在了池衿青面前。
顾以观讲了非常久,池衿青听得也很耐心,直到专门为大黑猫安置的挂钟,时针转了几乎一整圈,顾以观才终于结束发言。
顾以观看着已经被自己喝空了的茶杯,身体似乎毫无异样。
池衿青真好,也不杀他。
池衿青点头,“我知道了。”
顾以观看着一脸平静的池衿青,忍不住追问,“然后呢?”
池衿青不解,“什么然后?”
顾以观:“你不生气吗?不追究我骗你的事情吗?”
池衿青听到顾以观的提问,认真思考了起来。
从他对大黑猫产生怀疑,到一点点收集证据,最终确认顾以观的身份,这整个过程之中,他都没有感到过生气。也许是因为顾以观非但没有恶意,而且总在维护他,也许是因为他对顾以观特别有包容心,虽然不确定是什么缘由,但他确实从未因为这件事情产生过半分负面情绪。
如果非要说这段时间,他有过什么比较强烈的情绪,那就是尴尬。
在顾以观不知道的时候,池衿青已经尴尬得用脚趾抠出过好几条地铁线。
池衿青根本不敢回想,他都对大黑猫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如果地球表面有一条通往地心的缝隙,他一定第一时间钻进去。
池衿青清清嗓子,开口答话,“虽然在变猫的事情上,你骗了我,但我也用怀今月的假身份骗过你,就当互相抵消吧。”
顾以观认真观察池衿青的神色,语气有些小心翼翼,“衿青,你真的没生气吗?”
池衿青:“如果你强烈要求……”
顾以观打断,“我不要求,我错了,对不起。”
顾以观滑跪的速度太快,池衿青愣了一下,忽然“噗嗤”一声,笑出了声音。
顾以观不解地看着池衿青,看了一会儿,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在外人看来,池衿青似乎也经常笑,尤其陪着华导那些前辈的时候,甚至可以说是谈笑风生。但顾以观知道,池衿青很少发自真心的笑,池衿青的每一个微笑,都是定式,到了该笑的时候,所以他就笑,像设定好的程序,到了触发条件就自动表达。
但池衿青刚刚,是真的在笑,是他这个人真的想笑,所以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