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要紧的事,就想看看我的花。”
“我刚才不是给你发……”
魏予筝话没说完,被尹封夺了话头,“现在看到了,没有生病,那就早点睡,晚安。”
鱼还在视线之外的玻璃缸里慢慢游,折射出波光粼粼的水纹轻轻晃。
电话挂断了,魏予筝对着空气无声念了个草字头。
*
第二天魏予筝精神不振地出现在教室里,肖凯跟他坐一块,快下课了,才面色犹豫地跟魏予筝说:“那个,程阅昨天联系我了。”
魏予筝扭过头看他。
“他说医药费两万。”
魏予筝:“………………”
魏予筝:“多少???”
肖凯也结巴起来,但还是重复一遍:“两、两万。”
魏予筝:“他是去做开颅了吗?”
昨天那点愧疚之情消失殆尽,魏予筝把程阅从黑名单里拉出来,大骂道:“程阅你他妈穷疯了啊!?”
程阅也回给他一条语音。
语气带笑。
“我就知道你会主动找我。我开玩笑的,没有医药费。”
魏予筝瞬间冷静下来,转过去五千块钱,顺便把人删了。
肖凯很吃惊,还问魏予筝,这事不跟尹封说一下吗?
“你最好嘴严点。”魏予筝说,“尹封要是知道了,他没准真能医药费两万。”
作者有话说:
会知道的
第40章 你不要学别人
赵景天一连三天在家里开party,场场人多到爆满。
这天晚上家里来了个熟面孔,但并不是常客,他人喝得醉醺醺,伸手刚要揽上对方肩膀,便被毫不留情地拍开。
“尹封呢?”来人带着兜帽,眼神往四周望了望,确定没有自己要找的人。
“嘿,你们一个两个的,怎么来了第一句都是问他。”赵景天笑得有点酸,还是给指了路,“大爷嫌人多,搁楼上猫着呢。”
对方点点头,径直往楼上去。
有人过来搭赵景天肩膀问刚来的女生是谁,怎么不介绍介绍,赵景天笑了笑说别找死啊,那是X大高材生,可瞧不上你们这些凡夫俗子。
云瑶上了楼,楼上连个灯都没开,两个房间全部紧闭着门,想了想,她挨个房间敲了敲。
过一会儿,第一扇门开了一条缝,门缝里挤着一道阴影,把身后的光都夺了去,瞅着怪吓人的。
云瑶还算淡定,手里还拿着从楼下顺来的利口酒,喝了一口,带着半点调侃的态度,“这么早就睡了?”
尹封蹙眉看她,确定没有其他人才把门敞开一半,“有事?”
“这么冷淡啊,这几天被骚扰够呛吧?”楼下男男女女那么多人,别说有些人是专门为了见尹封而来的,还有些喝醉酒找不到卫生间,敲错房门的也不在少数。
云瑶颇为好奇地问,“怎么想到来赵景天家借宿,你和魏予筝又吵起来了?”
“没有。”尹封否认了,顿了一下,又回应一句,“距离产生美。”
云瑶还剩下一口酒,闻言酒没喝下去,脸色倒是变了几番,“啥?谁告诉你的,赵景天吗?”
尹封不肯再说了,作势要关门赶客。
云瑶凭空拦了一下,说:“哎,跟你说个事,别告诉魏予筝是我说的。”
听到魏予筝的名字,尹封抬眼,漆黑的瞳孔望着云瑶,令云瑶不是特别自在。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对不对,但魏予筝实在太轴了,总要有人帮忙推一把。
“程阅去找他告状了,他已经知道你揍过程阅的事了。”云瑶再一次试图观察尹封的表情,依旧无法判断对方的情绪,有时她都怀疑不是对方隐藏的好,而是尹封根本就没有情绪。“他没跟你讲对不对?每次都这样,你留下烂摊子,他就想方设法给你收拾。”
楼下的气氛火热,音乐和震动声隐隐传到楼上来,云瑶感觉地板都在咚咚作响。
楼上静谧的氛围既违和又诡异,她忍不住多说两句,“他俩在一个学校,你就没想到程阅会去找他吗,还是你压根无所谓后果?反正每次只要你一惹祸,魏予筝就要忙前忙后帮你摆平。”
她一直就觉得这俩人的相处方式不怎么健康,可作为外人,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直到程阅这件事发生,云瑶才意识到真正的问题。
他们对彼此的生活介入实在是太多了。
分手失恋本来是魏予筝一个人的事,尹封非要管,且不顾当事人的意愿。换做其他人都会生气的,魏予筝也确实是小小的生气了一下,可生气之后呢?
没有之后了。
他甚至没把这事告诉尹封,只想一个人扛下来,更别提指责了。
“是的,你们从小一起长大,关系肯定比旁人要好上很多倍,但什么样的关系都经不起这么消耗。哪怕这件事是因魏予筝而起,可他们两个既然谈好了分手,你又何必擅自去找人。在我看来,这分明是把选项摆出来,让魏予筝不得不选。”云瑶一停顿,“你这么做,跟程阅又有什么区别?”
尹封的神色终于变了,方才还算舒展的眉宇骤然拧紧,眼眸黑沉的透不进一丝光亮。
云瑶至今未能习惯在没有魏予筝的场合下,同尹封相处。
没有魏予筝在场,尹封的一言一行都透露出一种预演式的虚假,笑容也好,说话的方式也好,都不是最自然的状态。
云瑶仰头喝掉最后一口酒,路过尹封时留下一句“我就说这么多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便下了楼。
楼下依旧灯红酒绿吵吵嚷嚷,云瑶忍不住抬头望那漆黑望不到头的楼梯看,尹封今天似乎有点不一样,她来不及细辩,只觉得更加恐怖。
*
时间过去24小时,那笔五千块的转账自动退了回来。
魏予筝后来特意去翻日历,发现八月九号正好是尹封跟自己表白那一天。
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什么?
他心里的困惑逐渐演变成烦躁,按耐不住好奇,打电话想从赵景天那儿旁敲侧击一下,但赵景天每天喝得跟个孙子似的,说话颠三倒四,魏予筝根本听不懂。
赵景天大着舌头说:“你得谢谢我。”
“我谢谢你祖宗十八代。”魏予筝仗着对方喝醉酒,说起话来毫无顾忌。
“要不是、要不是我给、出主意……你完蛋啦!我跟你说你完蛋了!”
魏予筝:“?”
没一会儿电话对面传来哽咽的哭声,“我兄弟不直啊我兄弟……”
赵景天吐字含混,咬着舌头zhi和chi分不清。
魏予筝说:“那他不吃你吃。”
魏予筝耐心欠佳,敷衍了两句挂断了电话。
恰好这时,程阅重新申请添加好友。
魏予筝点了同意,在对话框里打字:【收钱。】
收了钱好回答我的问题。
他想得倒是挺好,但对面一直没回他消息。
*
魏予筝一整天心神不宁,直到下午最后一堂课结束,他和肖凯去食堂吃饭,一转头看窗外黑压压的一片,遍布乌云,他才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靠!我忘记关窗了!”
去地铁站的路上零星冒了几滴雨,魏予筝没用伞,小跑几步进站了。
等坐到站雨就下大了,砸在地面上溅起层层叠叠的水花,老小区排水系统不好,魏予筝裤脚湿了一片。
进屋前做好了心理准备,一进门没有想象中的狼藉,窗户既没有大敞,狂风也没有席卷窗帘,屋子里反倒是安静得出奇。
魏予筝呼出一口气,还以为是自己记差了,早上就把窗户关了。结果人一到客厅,厨房角落里一道高耸的阴影,差点把他心脏吓停跳。
尹封的手指还抚在那花上,在冰箱的阴影处花瓣是暗红色,插在花瓶里枝叶完全舒展开,随着手指的抚动一颤一颤。
“……你什么时候来的,也不说一声?”魏予筝短暂僵直了一瞬,而后尽可能自然地同对方对话,“窗户是你关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