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魏予筝把手挣脱出来，背到身后面，“云瑶都和我说了，你还骗我！”
听到魏予筝口中喊别人的名字，他的眉眼才倏然压低，声线也跟着沉落下去。
“云瑶和你说什么？”
这在魏予筝听来是赤裸裸的威胁。
明明他占理的事情，尹封凭什么耍凶？
魏予筝摆出抗拒的姿态，拒绝回答对方的问题。
“筝儿。”尹封叫他。
他变本加厉，直接撇开头。
“看着我。”
这一回不需要魏予筝回应，尹封强行掰过他的下颌。
硕大高耸的大树枝桠上挂满了五彩的小灯，中央广场的热闹与后街的寂静形成鲜明对比，仿佛游戏世界里独立出的两个副本，人声鼎沸之下隐藏着一条幽深小径。
两个人倚靠在树下接吻，最初那点哼音还未落下，呼出的气息已然化作白雾，在冰冷的空气中相互缠绕。舌尖卷入湿热的吐息，抵在上颚的瞬间，魏予筝腰塌下来又被稳稳接住。
一吻过后，为了表达自己的不满，他接连呸呸两声，“你知不知道这是在外……”
还有半个字没说出口，一抬头对上尹封那双漆黑的眼眸。
“不许。”
他把这两个字念太重，声音便有些颤抖。
冷风里魏予筝一时怔住，没来得及搞清楚状况，尹封狠狠抱住他。
棉服一下漏气，发出好笑的“扑哧”声，他却没办法笑出来。
手僵在半空中，最后拍在尹封的后背上，声音扁扁地讲话：“你又搞什么啊？”
想要小发雷霆一下也不让，他不要面子的吗？
“不许拒绝我。”尹封把头埋进魏予筝的衣领里，好暖和，怕冷的小狗把自己裹得严实，连带将人也捂暖。
“不要在外面搂搂抱抱啊……”
魏予筝没什么说服力地开口，撕不开紧紧贴合的人面胶水。
尹封的手向上攀，摸摸他的后脑勺，又将手指插进头发里。
魏予筝本来真没多想，抱了半天了，抱得他背后出汗，仰头看夜晚里的星星闪啊闪。
他本来应该害怕的，怕这里是学校附近，怕有认识的同学撞见他们两个。
他自己怎样无所谓，唯独害怕连累尹封。
但他知道尹封不会在意这些。
他还以为尹封什么都不怕呢。
可尹封也不是无坚不摧的，尹封也会有害怕的事情——
他害怕和魏予筝分离。
他害怕魏予筝拒绝他，之前一次又一次，无论怎样被否定，他都表现得十分淡定，好像永远都有别的办法，永远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
可实际上呢？
“好吧，我们有话好好说，这里太冷了，咱们回家再聊好不好？”
魏予筝又一次放软了语调。
云瑶说得没错，他是不会和尹封生气的，因为是他先答应了尹封要教给他一些基本常识，十二岁那年无意中说出的一句话，把他们彼此都困在只有对方的世界里。
尹封的一切都是他教的，之后还有大把的时间，他可以纠正对方的行为。
人生里没什么事是绝对正确的，魏予筝一路跌跌撞撞地摸索过来，摔了好大一跤，摔倒在尹封面前。
还是尹封接住他。
*
回到家，魏予筝把云瑶跟他说的两件事讲给尹封听。
有了足够的时间缓冲，尹封已经冷静下来，维持住他表面高冷的人设，直到魏予筝说：“云瑶说你很讨厌我把注意力分给别人，这有点夸张了吧？”
他语气不确定中又带点试探。
一双眼骨碌碌转到尹封脸上，又骨碌碌转走。
“哈哈……我就知道不……”
“不可以吗？”
他和尹封一起开口，远比不上对方的理直气壮，一时间呆呆的，忘了闭上嘴巴。
“讨厌我并没有表现出来。”
尹封的面色坦然，语气冷静，让魏予筝啧啧称奇，忍不住围着人转一圈，“你认真的吗？”
尹封朝他展露一个微笑，俯身上前，鼻尖蹭过他的额发，“我开玩笑的。”
说完这句嘴角立马落下，冷冰冰地冻死人。
“哪句话是开玩笑？”
魏予筝也不害怕，躲开那只企图揉乱他头发的手。
“魏予筝，你在明知故问？”
尹封将他推进房间里，魏予筝心中的好奇早盖过了警惕，踉跄两步就乖乖跟着倒退。
进了卧室，门关上他才品出不妙，屁股在床角不安地动一动，往外面看，夜色真深啊，窗户映出的倒影是他和尹封一坐一立。
门锁“咔哒”一声刺激神经，尹封压上他之前给了他解答，“云瑶没有说错，我当时气疯了。”
还没来得及咀嚼最后几个字的重量，尹封的手掌覆盖在他胸口，蛇一样游走攀爬，吐出的信子精准捕捉到敏感的地方。指尖轻点，掌上的纹路与细腻的皮肤紧密贴合。
魏予筝呼吸急促的同时，眼前的光晕也变得模糊。
呼吸一瞬间骤停，蛇张口吞纳食物，卧室的柔光均匀铺洒，将他的肋骨勾勒清晰。
泪水淌下来，下一秒就被啄走，尹封寻着他一路上来，唇瓣带着咸湿的眼泪的味道，夹着一丝甜腥气。
揉皱的被褥间摊开一只手，指节绷紧，又猛地抓牢。
“讨厌你和别人说笑。”
“唔……”
“讨厌你不允许我做的事情，别人可以对你做。”
“哥、哥哥，慢一点……”
“最讨厌你把我推远，除此之外我都可以忍耐。”尹封把他扶起来，指尖插入他的发丝，看似是温柔的抚弄，慢条斯理，“好哥哥，我乖吗？”
魏予筝胡乱点头，尹封强硬扣住他的手腕，“那你应该夸我。”
“乖，你很乖。”魏予筝学着抚摸尹封的头，脑子里飘满了“好恐怖”三个字，倒不是真的怕尹封对他满溢出来的直白强烈的情感。
只是那浓烈的欲望几乎要灼伤他，动作过于凶狠，他怕疼怕得厉害。
小时候怕挨打，长大怕挨x。
魏予筝为自己命苦的人生哀悼，终于鼓起斗志翻身做主人，哑着声音喊：“你不许、你也不许！”
“不许什么？”尹封贴在上他后背，两人之间没有缝隙，严丝合缝像本来就是一体。
魏予筝哭得更厉害，“你不许当王八蛋。”
尹封没忍住低声笑了，魏予筝听了更加悲愤，“你和赵景天沆瀣一气，你们俩都……”
“这个不行。”尹封没等他说完，翻个面继续，眼底的墨色仿佛夜晚沉浮的海面，“不许叫别人的名字。”
魏予筝彻底没脾气，环住尹封的脖子，把脸皮完全丢掉，十分卑微地请求尹封：“快点结束好不好，我明天还有早课……”
尹封低头吻他泛红的肩头，喜欢那小节圆润的骨头，含在唇里反复舔弄，“筝儿，你是不是忘了我有你的课表？”
“……”
“而且是你说的，喝了奶茶会睡不着，半夜会做其他事情，你还没有做。”
魏予筝装死不说话，尹封变成话多的那一个。
这也是近期来一个重大发现，尹封在床上话比平时都多，魏予筝从没有哪一刻这么想让对方闭嘴。
“我现在超累超想睡……啊，等一下别、别，我坐不住，哥，算我求你，草……”
“正在。”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他娘的少曲解……我错了，哥哥，别来了，太酸了我受不了。”
到了最后，眼前的人影都变成多个，灯光像柔纱一样盖在头顶，像新娘子簪发后的白纱。
魏予筝在起起伏伏中，获得一个轻吻。
“对不起。”尹封说。
魏予筝又困又累，意识已经模糊，阖着眼嘴里嘟囔，“休想我这次轻易原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