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笼(31)

2025-12-07 评论

  戚澄一开始还在挣扎,恨不得扑上去打死戚文修这个大傻逼,可越走他挣扎的幅度越小,等到休息厅的时候,人已经彻底安静了下来。

  戚文修吹了声口哨:“来的不晚,正赶上。”

  宴会厅里,聚集了不少人,除了戚家的亲戚,还有几家相熟的合作伙伴,大家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望着台上正在讲话的戚正平。

  戚正平还是戚澄惯常见的那副严肃模样,对着话筒线感谢了一番宾客,随后话锋一转。

  “想必各位已经注意到今晚的宴会有些特别。”戚正平的声音沉稳有力,透过麦克风传遍整个宴会厅,“今天邀请大家来,还要宣布一件事。”

  他转头对一旁示意,很快段珩走上前来,他一改往日的简单穿着,一身高定西服,站在戚正平身边,在场的所有人都能看出两者之间的相似。

  戚澄站在休息室的阴影处,手指死死抠着门框,看着他叫了十几年“爸”的人,微笑着宣布了段珩的身份。

  那是戚澄从未有过的,他从未得到过戚正平这样满意的笑容,更从未被对方这样带到台前正式宣布。

  不都是私生子吗?他因为这个不光彩的身份被戚正平厌弃了十几年,怎么到了段珩这里就不一样了?

  所以,戚正平只是不喜欢他?

  台上那一幕仿佛变成了默片,戚澄就那么看着两父子其乐融融的模样,心里不知道什么感觉,直到他看到了戚淮州的身影。

  隔着人群,戚澄看不清楚,只看到戚淮州和段珩离的很近,两人不知在交谈些什么。

  戚澄呼吸一滞,几乎是立刻咬破了嘴里的软肉。

  血腥味充斥着口腔,戚澄一点没觉出疼,脑子里闷闷地想。

  为什么呢?

  为什么戚淮州要骗他?

  谁都可以骗他,为什么戚淮州也要骗他?

  “怎么样,惊喜吗?”不知何时,戚文修又凑到了他身边,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理智在那一刻崩断,戚澄一把推开戚文修,冲出了休息室。

  他跑出来的方向正是台子的侧边,直直撞上了下了台的段珩。

  “戚澄?”段珩拉住了明显有些不对劲的戚澄问:“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这话刺激的戚澄浑身发抖:“你也觉得我不该来?”

  他眼底一片血色:“怎么?怕我破坏你的大好日子?”

  “没有,我只是——”

  段珩的话没说完,只觉一股冰冷的液体顺着头顶而下。

  周围一片响起一片惊呼声,刚刚路过端酒的侍应生更是一脸惊慌。

  戚澄丝毫不在意,他缓缓将最后一滴红酒浇在段珩头上,“满意了吗?”

  看着红酒顺着面前人的脸颊淌到衣服上,将那白衬衣染的一片狼藉,戚澄蓦地笑了。

  他扬起下巴,语气轻蔑,“不过是一只泥地里长大的烂狗,就算了换衣服,也是永远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滚开!”

  空酒杯被掷在地上,碎裂声在寂静的宴会厅里格外刺耳。

  一片死寂中,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戚澄。”

  戚澄转过头,看向来人。

  将近十天不见,戚淮州一如既往,可戚澄莫名觉得本该最熟悉亲近的人变得陌生。

  他张了张口,一时间声音止不住地发抖。

  “你呢,戚淮州?”

  “你选他,还是选我?”

 

 

第28章 

  戚淮州目光如深潭,牢牢锁定了眼圈通红的戚澄。

  “戚澄。”他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过来。”

  这两个字戚澄听过很多次,几乎每一次都是在他惹祸之后,但每一次这两个代表的意思都是戚淮州要给他撑腰了。

  但这次不是。

  他站在原地,身体僵直一动不动,盯着戚淮州,执拗地大声问:“我不要,你先回答我,你选谁做你的弟弟?”

  戚淮州没有回答,甚至没有任何表情的变动,平静得近乎残忍。

  他不需要表态,沉默在这一刻就是答案。

  戚澄表情从执拗到不可置信,最后染上绝望。

  “戚淮州!”他声音歇斯底里:“我再问你话你没有听到吗?你说话!”

  “闹够了没有?”戚正平一脸严肃的走来,呵斥道:“也不看看什么场合,老李。”

  头发花白老管家立刻过来。

  “你怎么做事的,就任由他在这儿发疯?丢人现眼。”

  老管家只得去拉戚澄,低声哄劝:“二少爷,咱们先离开这儿,有事慢慢说……”

  戚澄挥开老管家伸来的手,“别叫我少爷,我不是。”

  他转向戚正平,积攒了多年的怨恨好像在此刻找到了出口:“爸——我也不知道我还能不能这么叫你了,反正你从来不稀罕,你从来没正眼看过我,现在好了,你亲儿子回来了,”脸上带上嘲讽的冷笑,戚澄道:“怎么,这次你不嫌他是个私生子了,您不嫌说出去不光彩了?”

  这种事情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可没谁会摆在台面上说,只当不知道,现下戚澄直接一嗓子吼出来,简直是在打戚正平的脸。

  周围都是戚家的亲戚,立刻有人上前训斥道。

  “戚澄,你跟你爸说话呢?没大没小,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你就这样在这里撒野?”

  说话的人戚澄记得,是旁支的一个叔叔,上次见面对方还和颜悦色,邀请他去家里的马场玩,现在他身份变了,一切就不一样了。

  那人说完,立刻有几人附和,都是戚家的亲戚:“就是,家里好吃好喝待你,现在也没说把你赶走,怎么你还委屈上了?”

  “就是啊,太不像话了。”

  “我之前就说他这个性格,一点都不像咱们戚家人,现在小珩回来了,这才对嘛……”

  “……”

  那些话语毫不掩饰,直直刺进戚澄的耳膜,直扎得他鲜血淋漓。

  他咬牙道:“你们这群人,为了朝戚正平卖好,这样恭维他的私生子,也不看他乐不乐意见到。”

  “你——”

  戚正平额角青筋暴起,在部队里说一不二惯了,从未有人敢这样当众撕他的脸面,他怒极,抬手就朝着戚澄的脸挥去。

  戚澄不闪不避,倔强地扬起了下巴,眼底一片疯狂的决绝。

  打啊,最好今天就打死他。

  等待中的疼痛没落在身上,戚澄面前挡了一个人。

  段珩身上还沾着未干的酒渍,脸色冷峻地隔开了戚正平,与此同时,戚正平的手腕也被戚淮州牢牢抓住。

  两人目光交错一瞬,各自闪过锋芒。

  戚淮州面色一沉,段珩回看过去,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

  戚澄被挡在身后,没看到两人之间的暗潮涌动,他怔了一秒,只看到戚淮州拦住戚正平的手,心口像被狠狠捅穿,痛得他几乎痉挛。

  戚淮州就这么护着段珩吗?

  一把推开面前的段珩,戚澄嘶声道:“滚开,谁要你的假好心!”

  段珩任由戚澄推开,侧过身拧眉道:“今天的事情,我可以跟你解释。”

  “闭嘴!”戚澄打断他,只觉得眼前这个人前所未有地面目可憎,对方一个字他都不想听。

  他站在宴会厅的中央,头顶的吊灯晃得他眼睛刺痛,周围人那有如实质嫌弃厌恶的眼神几乎将他淹没。

  他强撑着一口气,不让自己眼泪丢人的掉出来,不光如此,他还慢慢环视着周围的人,从那些或陌生或熟悉的亲戚,最后到面前的三人。

  一个从未将他看在眼里的“父亲”,一个是他这辈子注定都要有亏欠的陌生人,还有一个,是口口声声要爱护他一辈子的“大哥”。

  三个人,父子血缘,相貌都是如此相似。

  只有他一个人是多余的。

  可他做错了什么?这一切不是他造成的。

  他甚至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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