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规则,这已经是严重的失误和罚分。
戚文修粗暴地扯了扯缰绳,强迫黑马继续,奈何黑马更加抗拒,在原地焦躁地踏着步子,甚至试图调头。
几次过后,眼看就要超时,戚文修不再尝试,调转马头,放弃比赛。
于成飞松了口气,对戚澄说:“这样也好,你只要前面不罚分,就能赢了,至于最后那个三重障碍,戚澄,就别跳了。”
戚澄不置可否,他站起身,慢条斯理的将手套戴好,拿上马鞭走到白珍珠旁。
“戚澄!”于成飞见没劝动,又喊了一声,戚澄没有转身,扬了扬手。
于成飞面上焦急,转头看站在一旁的段珩,他两个之前就有过过节,从段珩来了开始就没说过话,这会于成飞气急败坏道:“你不劝吗?真要出了事怎么办?他还是因为你才这样!”
“劝过了。”
段珩面色沉静,一直盯着戚澄的背影,他看着戚澄拉过那匹白马,摸了摸白马的脖子,而后翻身上马。
片刻后,段珩说:“他会赢的。”
“他会赢的。” 戚淮州道。
一旁的马场主人浑身紧绷,听到工作人员说戚澄调整难度的要求时,马场主人差点背过气儿去。
比赛的两个人别管谁,出了事他都难以招架,好在戚文修弃跳了,但眼见着戚澄上场,马场主人不得不再次开口劝道,要不就算了吧,年轻小孩子置气,没轻没重的,难不成真要出了什么好歹才后悔嘛。
那知看上去也格外稳重的戚淮州,竟然脑子也不清楚,语气还如此笃定,马场主人真觉得他们都有病。
眼见着底下那个小祖宗驾马开跑了,他也顾不得再说什么,忙一眨不眨的盯着,心里疯狂祈祷着。
戚澄踩着马镫,抓着缰绳,半俯身在马背上,前几道标准障碍轻松跨越。
比之戚文修之前动作流畅且赏心悦目,每一次起跳和落地都精准无误,横杆更是纹丝不动。
白珍珠在戚澄的驾驭下,几乎每次都能精准地找到最佳起跳点,继而腾空、飞跃、落地,动作一气呵成,优雅得像是在进行一场盛大的舞蹈。
看台上原本还有些嘈杂的议论声渐渐平息,所有人都被这近乎艺术表演的骑乘所吸引。就连一直紧绷着脸的于成飞,也暂时忘记了担忧,眼中流露出惊叹。
段珩站在场边,目光始终追随着那个在马背上掌控自如的身影。
眼看一人一马到了最后的三重障碍,戚澄微微伏低身体,脸颊几乎贴在了白珍珠飞扬的鬃毛上。
“好姑娘,你可以的。”他低声御马,原本有些迟疑的白珍珠重新绕圈起跳,先是第一道障碍,落地瞬间几乎没有调整,借着强大的惯性,又是第二跳。
第三跳极其考验马匹的连续爆发力和骑手控制力。
在所有人屏住呼吸的注视下,戚澄控着白珍珠,再次跳起来。
马匹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随后稳稳落地。
看台上安静一瞬,很快传来了欢呼。
于成飞激动的抓着身旁的段珩:“赢了,赢了!”
段珩眉毛皱起,最终也没说什么。
戚澄端坐马背,控制着白珍珠小跑回起点方向。
阳光落在他汗湿的额发和微微泛红的脸颊上,勾勒出他清晰的下颌线戚澄他胸膛起伏,呼吸尚未完全平复,但那双漂亮的眼睛亮得惊人,脸上全是畅快的笑意。
“哈哈,我赢了!”
他许久不曾如此放松过了,戚澄笑的开怀,脑子里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录像,有的话他一定要拿给戚淮州看!
再次亲昵地拍了拍白珍珠汗湿的脖颈,戚澄翻身下马。
于成飞迎上来,激动地给了戚澄一个拥抱,他很快放开,好兄弟一般拍拍戚澄肩膀:“你牛啊戚澄,之前怎么不知道你马术这么厉害?”
戚澄这会儿正兴奋,也忘了之前自己提防于成飞的事情,他不免得意,嘴上还要故作谦虚:“还行吧,随便玩的。”
心里补了一句,还是戚淮州当初教得好。
戚文修也在人群中,戚澄看到他,扬着下巴问:“服了吗?”
戚文修没说话,他不笑的时候面容有些阴翳,直直地盯着戚澄,让戚澄不适的皱皱眉。
戚文修见状,复又笑起来:“哥,你还真是厉害。”
戚澄懒得搭理戚文修,只“哼”了一声。
他今天高兴,觉得这个地方没有白来。
刚刚这一遭,他出了不少汗,黏在身上不舒服,戚澄便想着看能不能去冲个澡,换回自己的衣服。
马场这边倒是一应俱全,戚澄跟着工作人员去了浴室,快速地冲了个澡,连头发都没吹,就急忙出来了。
他路上问过工作人员了,说是有录像,待会儿可以给戚澄拷贝一份。
戚澄迫不及待,想着怎么跟戚淮州炫耀下,刚转过走廊,便看到倚靠在墙边的段珩。
“怎么回事?”戚澄挑眉看段珩:“你是有给人守门的习惯吗?”
“没有,我只是想过来跟你说什么谢谢。”
段珩上前,见戚澄额角的湿发还在滴水,便,去一旁找了干净的毛巾,递给戚澄。
“别感冒。”
戚澄顿了一下,还是伸手接过,随意地擦了擦头。
他装作一副满不在乎实则格外别扭的语气说:“谢谢就不用了,我只是——”
“你只是看他不顺眼?”
后面的话被人抢白,戚澄一时噎住。
段珩低头笑了下,低声说了句:“怎么还是这副性子?”
“你说什么?”戚澄没听清。
“没什么。”
段珩抬起头,看向戚澄:“我找你是有些事情要问你。”
戚澄觉得别扭:“我们有熟悉到这个份上吗?而且……”
而且戚淮州让他离段珩远点,想起之前好几次他为此遭罪,戚澄就想赶紧离开。
“而且什么?戚淮州不让吗?”段珩平静的说。
戚澄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后面的话说出来了:“我说出来了?”
“你没有,我猜到了。”
“哦。”戚澄无所谓:“那你既然你知道了,以后我们就少见面吧。”
段珩心下一沉:“戚澄,你现在和他是什么关系?”
戚澄还没回答,脸先热了,他心里很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关系,能LU管的算什么关系。
应该是已经逐渐变态的关系吧。
又想到那次段珩和戚淮州打架,段珩说的话,戚澄脸色一凛:“你问这话什么意思?我干嘛要告诉你?”
“戚澄。”段珩语气加重,似乎在克制着什么,“他没有你想的那么好,我上次对你说的话,你仔细想过吗?即便那样,你还要——”
“什么话?我不知道!”
一想到段珩可能知道戚淮州对他的那些心思,戚澄就浑身不自在,他扬声打断段珩的话,将毛巾扔给对方,快速道:“行了,谢谢你的毛巾,我走了。”
大步越过段珩,戚澄想快速离开,然而手腕猛地一紧,被段珩牢牢抓住。
“澄澄。”段珩将他拉回,力道不容挣脱,他的目光紧紧锁住戚澄,带着一种近乎固执的恳切,“信我一次,我绝不会害你。”
这声过于亲昵的称呼让戚澄头皮发麻,他用力挣扎:“卧槽你别这么叫我!松开!”
段珩非但没松,反而将他拉得更近,两人距离瞬间缩短,气息几乎交融,他眼神格外固执,盯着戚澄一字一句道:“听我说,戚澄,你有没有想过,戚正平为什么会突然把我认回来——”
“段珩。”
一道平静到听不出喜怒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戚澄还没仔细分辨段珩说的话,就被这熟悉的声音弄得心中一惊。
他转头,果然看到了本不该出现在这里戚淮州。
戚淮州静立走廊阴影里,目光牢牢钉在段珩紧握着戚澄手腕的那只手上,不知已看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