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识律活了32年,白天公司高管,夜晚酒吧常客。他“朋友”很多,有露水情缘,也有往来数年、彼此关照堪称“家人”的存在,唯独“爱人”位置长期空缺。
圈里人都知道他是无爱主义。
陈识律不以为然,他当然有爱,只不过他最爱的人是自己。
他和朋友们的关系属于互惠互利,而他幸福的准则是自给自足。这些年一直这样过来的,直到池晃像颗脱轨的流星砸进他的轨道。
这个把 “轻浮”和“漫不经心” 写在脸上的漂亮男人,接吻时都好像置身事外,却说陈识律是 “唯一让生活不那么无聊的存在”。
池晃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看起来装腔作势的男人会让他觉得比赛车“压弯”更刺激,甚至叫他生平第一次有了想要占有的冲动。
池晃最近有点烦恼。
他想把陈识律搞到手,暗地寻找他的破绽。
破绽没发现,却发现陈识律比自己玩得花。
一个“恨明月(2)不独照我”的故事
陈识律对池晃的评价:“白瞎一张风流浪子的的皮囊,压根是个自私自利的小鬼,玩输了会耍赖哭鼻子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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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手机,拿出来!”几个年轻人站在陈识律面前,一头脏辫的小伙地指着他的鼻子,“长得人模狗样的,你他妈是变态吗,偷拍人女孩?你马上当我面把照片删了,不然这事儿没完。”
“我没有偷拍任何人,这里公共场所,如果你……”
陈识律话没说完,付磊拉开他,一身肌肉顶到前面:“谁偷拍?谁变态?我警告你小逼崽子,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没偷拍,他敢不敢把手机拿出来看看?”
“你说看就看,你算哪根葱?我朋友不可能拍女的。我告诉你,想在女孩面前逞能耍威风,你找错了对象,信不信老子揍你?”
“偷拍还有理了。你揍我啊,来来,朝这儿揍!”脏辫被说中心事,恼羞成怒,不断点着自己胸膛。
酒吧老板看这边起了冲突,赶过来问清事由,先是对陈识律说:“一看客人你就不是那种人,要不把手机给他看一眼?”
陈识律反感这种和稀泥,态度强硬:“查看别人手机涉嫌侵犯隐私,我是在公共场合拍照,实在不行你把酒吧的监控调出来吧。”
老板碰了钉子,又对脏辫说:“他说的也有道理,这是公共场合,可以拍照,不算偷拍。”
“你说不算就不算,她同意拍到她了吗?懂不懂什么是肖像权?”既然承认拍照,脏辫总算抓到了把柄,绕过老板,朝陈识律逼近,“叫你把手机拿来,照片删掉,别给脸不要脸。”说着他试图伸手去抢陈识律的手机。
“干什么,你爪子往哪儿伸?”付磊看这小子快要碰到陈识律,推了他一把,叫他一个踉跄撞翻了桌上的酒瓶。
这下火上浇油,一个黄毛站冲到前面:“干嘛,打人啊?”
“你们这种小鸡崽子,老子一个打十个。”付磊敢说敢干,一把又把黄毛推个趔趄。
脏辫站起来,拎着拳头就过来了。
本来拳峰是朝着付磊去的,陈识律眼看真要打起来,担心事情闹大,拦在了前面。但他躲闪不及,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拳。
付磊一看他挨了揍,捋起袖子就要还击,陈识律及时拉住他。
就在一团乱的时候,旁边派出所的警察赶来了:“干什么?干什么?打架啊?走走,都跟我回所里。”
老板赶紧说:“没打架没打架,只是有点误会。这样,到我办公室去,好好说清楚就行了。”
二楼老板的办公室兼仓库,被两边的人和两个民警给挤得满满当当。
“说吧,怎么回事?”其中一个民警说。
老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听完,民警对陈识律伸手:“手机拿过来。”
他没动:“有搜查令吗?没有无权查看公民手机。”
看起来文质彬彬,没想到还挺冲,民警耐着性子:“我们也是想尽快把事情弄清楚,不耽误大家的时间。既然这样,你作为偷拍嫌疑人,跟我们回去慢慢说。”
老板打圆场,劝他:“警察看一眼,就能还你清白了,你还不相信警察吗?”
“我看他就是心虚,一看就坐实他偷拍。”脏辫附和。
陈识律也不是轴到底的人,到这份上了,虽然不爽,他不得不自证清白,于是掏出手机,翻到相册,递给了警察。
警察点进去,最新的照片的确是这间酒吧内部的照片。
热烈喧嚣的舞台、拥挤的吧台,绚丽的彩色灯光烘托出一种烟雾弥散的效果,人们醉酒、狂欢,状若癫狂。然而照片另一半那旋转射灯未能触及的幽暗角落,一个留着狼尾长发的年轻男人安静地捧着酒杯,落拓、孤寂,和这场景形成强烈对比,和身边喝酒打闹的脏辫及黄毛同伴们也格格不入。
明暗交替、动静对比,有结构的构图和突出的主角,不是什么猥琐的偷拍,更像是一件审美良好的摄影作品。
而所谓的“受害人”女孩,被同伴的身影遮挡,完全没有出现在这照片里。
民警说:“照片你也看了,人家没有偷拍,这是你们不对,赶紧去道个歉,请人家别追究。”
脏辫不信:“他肯定是看警察来删了,检查他的‘最近删除’。”
民警只好再检查“最近删除”。翻了几张,都是刚才那张照片的不同角度,看来拍摄者拍了很多次,才拍出那一瞬间,再往前,就是其他日期的照片了。
民警把手机递还给陈识律,对脏辫说:“小伙子,别嘴硬,去道歉……”
脏辫面子上挂不住,他分明看见这男人对着他们闪光灯一通亮,于是不分青红皂白从民警手上抢过手机,一个劲儿往前翻。
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他指尖下的照片已经变成了一个不着片缕的男人,肌肉发达,雄性荷尔蒙的味道简直快要溢出手机屏幕。
脏辫这下可算抓住了证据:“手机里这种东西,还说你不是变态?”接连好几张,都是同样的图片。
一时间,这房间里鸦雀无声。
陈识律毫无羞愧之色,只冷脸喝令:“手机给我。”
民警呵斥:“手机还给人家,你再这样闹,就是寻衅滋事了,知道吗?”
脏辫不仅没能为女生出头,这下还成了挑事儿的,偷鸡不成蚀把米,这令他万分不甘。
突然间,他灵光一现,捏着手机快步走到门边,对照片里的主角,也就是全程靠在门框上玩手机的年轻男人说:“这他妈是个基佬,他偷拍的不是小玲,偷拍的是你,池晃。”说着把手机屏幕送到对方眼皮底下。
池晃看了一眼照片,又抬头朝陈识律这边看过来,但被有些长的刘海遮住眉眼,看不清他什么表情,只看见白皙的下半张脸和唇形分明的嘴唇。
“真他妈恶心人是不是?”脏辫激他。
“拍挺好的啊。”池晃声音慵懒,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甚至劝说起同伴,“基佬又不犯法,手机还给人家吧。”
脏辫一脸难以置信。
更叫他难以置信的是,池晃从他手里抽走手机,拿过去还给了陈识律:“真是不好意思,是我们误会了。这样,今晚你们的消费算我们的吧,聊表歉意。”
尽管陈识律社会经验丰富,一贯波澜不惊。但今天只是拍个氛围感很不错的帅哥,却惹出这档子事,现在照片主角亲自来他跟前道歉,还是叫他有点难堪。
他刚要说算了,请客的事更不必了,老板主动提出:“今晚两边客人的消费都算我的,都是误会,大家以和为贵。”
警察也看处理得差不多了,又叮嘱那几个年轻人别惹事,就打算离开。付磊这时候站出来:“照片的事说清了,我朋友挨打的事怎么说?你看他颧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