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样啊，但你们睡过了是吧？”
“睡过了，但只是这样。”陈识律又补上一句，“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应该很清楚我是什么样的人。”
“是，我明白，也很理解，大家都是成年人，你们又都是单身，会这样也正常。”
付磊虽然有时候木讷一点，但脑子不笨，一说他就懂。听到这话，陈识律终于安心，他不希望因为这点小事毁了跟任何人的关系。
事情说清楚了，但电话那头还有些吞吞吐吐，既然都说到这份上了，陈识律让付磊有话直说：“你跟我还有什么不好聊的吗？”
“也是，我们这种关系，什么都没必要藏着掖着是吧，我更不能瞒着你。阿律，我就是想问你，既然你不打算和池晃发展，那，那什么，我能追他吗？”
“……什么？！！”
这话题转得猝不及防，陈识律更是一头雾水：“你怎么突然有这种想法，只是因为在我家见过他一面？”一见钟情什么的，对三十几岁的人来说，实在是有点匪夷所思了。
“之后我又跟他见了两次。”生怕陈识律多想，付磊赶紧补充，“他约的我，我刚好有空，所以……”
陈识律沉脸，连声音都沉下来：“你们上床了？”
“不不不，这没有，怎么可能。”付磊急道，“第一次是吃了个饭，之后一起玩了车，你知不知道池晃是职业摩托车手？”
“不知道。”
“我也是才知道。”
陈识律心说废话。
付磊接着说，语气开始变得腼腆：“因为他车手要做力量训练，我们聊了很多健身相关，觉得跟他挺聊得来，所以第二次他让我一起出去骑车玩，我就去了。
“怎么说呢。我觉得他人不错，我俩很多共同爱好，一起玩得很高兴。他还主动提出之后一起去草原越野，这说明他多少对我也有点好感吧，然后加上他也喜欢男人，我就想试试……”声音越来越小，付磊也很心虚，“……我这不能算跟你抢人？我不希望因此让你生我的气，所以我来问你，如果你不同意，我就不这么干。”
“你爱追谁追谁，轮不到我同不同意。”
“你别这么说啊，我就是怕你这么说……还是我这事儿干得不地道，算了，你当我这些话没说过，别生气。”
陈识律烦躁地挠了几下头发，终是叹了口气。
“我没有生气，你要追池晃你就去追，我不会说什么，之后我会跟他保持距离。”他话锋一转，有些忧虑，“但是付磊，你知道他是纯1么？他虽然没说，但我感觉他之前是直男，跟男人只是玩玩。”
“这我还不知道。就是撞号嘛，我觉得也没啥，不1/0也可以吧，现在也有很多情侣也都是side。再说他能跟男人睡，怎么也不能算直男。”
“我想说他跟我们不一样，据我对池晃的了解，他就是那种虚无主义的享乐主义者，只要让他觉得开心，他就什么都无所谓。我不觉得他负得起伴侣的责任，你要三思。”
“我会好好考虑的，你别担心。”
“付磊……”
“啥？”
“……没啥，就这样，你早点休息。”陈识律挂了电话。
他捏着眉心，一听现在付磊就是正上头的状态，这种事他也劝不住。
感觉不太舒服，但他并不想太苛责付磊，怎么说呢，付磊那种性格，他总觉得会发生这种事多半是池晃的问题更大些。
他没有池晃的电话，但是之前把他从黑名单放出来了，给他打了通语音。
对面先是挂断了，等了一会儿，视频回过来。
池晃的头发扎起来了，满头汗水湿透了发根，一张脸红红的。镜头里，他对陈识律笑：“好难得，陈总主动联系我。”
“你刚才在做什么？”
“练腰。”他把镜头调转，扫了一下身后的健身房，继续往外走。走到绿化带没人的地方，才笑道，“你以为我在做什么？”
“你约付磊见面了？”
池晃脸上的笑容一收，不大自然，但很快故作轻松道：“见了啊，他怎么这也跟你汇报，你俩到底啥关系啊？”
不理池晃岔开话题和刺探，陈识律又问：“你约他做什么？”
“没做什么，就一起玩。磊哥人还挺好，请我吃饭，还给我买东西，原来他对谁都这么好啊。他还给我指点了一些健身的诀窍，不得不说，他那胸肌是练得真大。你们gay是不是都喜欢他那种身材？”
陈识律掐着太阳穴，他可知道池晃顶着那张脸，用那种漫不经心的语气，一边喊“磊哥”，一边捏胸肌，这对一个喜欢男人的基佬来说，杀伤力有多大。难怪付磊晕头转向，起了要追他的心思。
看陈识律的表情不太对劲，池晃试探问道：“磊哥和你说了什么吗？”
“付磊说他要追你。”
“哦，是吗？”
虽是这样说，从他脸上可一点没看出来震撼惊讶，这一切似乎是在他预料之内。
果然和陈识律想的差不多，池晃这种久经情场的轻浮浪子，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会引起别人什么误会。但他依然这么做，陈识律想不到他什么目的。
也可能他什么目的都没有，单纯喜欢玩弄人心的快感。遇到的人多了，陈识律肯定这世上有些渣人就是这种，靠操控别人的感情取乐。如果池晃是这种人，他并不意外。
池晃想了想，问他：“是不是把你夹在中间很为难，你希望我怎么做？”
“怎么做是你的事。我是跟你说，既然付磊要追你，我们就不适合再继续联系了，互删了吧。”
“诶……”
陈识律挂断电话，同时删除了好友。
他不想听池晃的狡辩，也不想洞悉他此举的目的，更不想去探查他人格的问题。他只想在事情变得更复杂起来之前，快刀斩乱麻。
第19章
陈识律不希望付磊和池晃在一起。
同性恋的圈子只有那么大，来来去去就是这么些人，他遇到的这种状况不能说普遍，但也不算离奇。哪怕是司空见惯，陈识律还是觉得很尴尬。如果他俩在一起了，在分手之前，陈识律恐怕都不太能够心平气和跟付磊相处。
另外就算他们真能在一起，最后也一定会分开，而付磊一定会比之前更加难过。
陈识律觉得付磊在一次又一次分手的打击下，感情信念有点摇摇欲坠。同时人到中年，留给他选到理想伴侣的时间不多了，各种焦虑爆发，要不然也不会如此迫切地想要恋爱，连池晃那种肤浅的勾引他也上套。
这个周五回家池晃终于没有再在门口堵他，也没有再来找他。陈识律难得过了个清静的周末，但心情并没有因此轻松愉快。
他对池晃相当不爽，并非因为失去这个床伴，而是这人完全不顾规则，没有边界，侵入他的日常就算了，现在还把他的人际关系搞得一团糟，给他平添好多不必要的烦恼。
理性上能够理解付磊，但不代表他感情上没有感受到背叛。但即便感到背叛，他又很难真的去责怪。换个人他大概会嘲讽付磊没有格调不挑食，但这人是池晃，他又觉得这一切会发生似乎理所当然。
他花了大半个月来消化这件事，在逐渐找回自己原来的步调时，他又接到了付磊的电话：“阿律，你可以出来陪我喝一杯不？”
老实说，他并不想围观那两人的感情进展，不想再跟这件事扯上关系。但他听到付磊的语气，他没法对他置之不理。
“你怎么了？”
“你出来我们再聊吧。我知道现在找你很过分，但我不知道找谁了。”
陈识律在清吧找到独自一人已经喝晕的付磊。
半月未见，他肤色深了一个色号，人却没有更健康，反而更憔悴了些。
看见陈识律，他醉笑着去拉他：“阿律你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