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识律实在是气笑了,把搓澡巾一扔,站起来:“我看你精神挺好的,自己洗吧,洗完顺便用消毒液把浴缸刷干净。”
“你真冷血啊,我都病成这样了,还要我干活儿。”
陈识律斜了他一眼:“你嗓子都快报废了也没阻止你嘴欠不是?”
“……”
“陈识律……”
“还有什么?”
“我想吃你上次做的那种汤粉。”
“你想想得了。”
话是这么说,中午还是吃到了。
池晃才知道,这种酸甜开胃的汤粉是陈识律改良过后的东南亚风味儿,原版是越南河粉。
下午池晃躺在沙发上休息,不断喊着“陈识律”。他一会儿要喝水,一会儿要尿尿,一会儿又头疼,一会儿又鼻塞。
陈识律烦不胜烦,他知道池晃各种不适中起码一半都是故意的。但念在新疆那晚他喝醉了,对方悉心照顾他的情分上,耐着性子。
使唤直到吃过晚饭才消停。吃了药没多一会儿,池晃就精力不济,去睡了。
深夜,陈识律睡前去给池晃床头的杯子添水,又给他测温看是否退烧。
温度计轻微的嘟声,一只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握住陈识律的手腕:“陈识律……”
“又要什么?”
“我有些难受,和我一起睡。”
“我跟别人一起睡不着。”
池晃小声表达他的抗议:“在新疆那两晚,我们都睡在一起。”
第一晚星空下的安眠,第二晚酒店床上的赤裸相拥,陈识律咽了咽唾沫:“你的流感会传染给我。”
腕子上的手松开了。
陈识律走到门口,又听池晃喊:“陈识律……”
“还要什么,一块儿说完好么?”
“……谢谢!”
“这么多废话,赶紧睡吧。”陈识律拉上房门。
回到自己房间,辗转反侧了一会儿,他还是起身去了隔壁房间。
因为鼻塞,池晃的呼吸有些沉重,也不知道他睡着了没有。陈识律掀开一角被子,轻轻睡到了床边。
他不知道这是那晚被照顾的情分,还是自己的心软。美人看起来总是带点脆弱的,生病的美人则确实很脆弱,叫人于心不忍。
再说他每年都会按时接种流感疫苗,很难被传染,即使染上症状也很轻微。
很快身后就贴上来一个滚烫的胸膛,接着是耳后热烫的呼吸,池晃又哑着声音喊他名字:“陈识律……你来了。”
陈识律喉头滚动了几下,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为自己此时的想法感到罪恶。
但他只轻拍了拍搭在他腰上的手:“别说话了,好好睡一觉吧。”
第43章
吃了药,也吃饱了饭,还好好地睡了一觉,第二天醒来,池晃的感冒已经好了一大半。他身上退了烧,嗓子消了肿,头也不疼了。
但他实在很爱陈识律忙前忙后地照顾他,于是赖在床上不起来。
在他睁眼十分钟第三次“陈识律”的名字时,陈识律终于烦不胜烦,在客厅回道:“我提醒你池晃,你是感冒,不是瘫痪,要喝水可以自己滚出来喝。”
池晃滚来客厅,倒了杯水:“陈识律,我要是真瘫痪了,你还会不会照顾我?”
陈识律大受震撼:“我俩非亲非故,你是怎么理直气壮问出这种问题的?”
“就说你会不会嘛。”
“不会。”
“如果我非常有钱,给你很多钱呢?”
对他这种无厘头的假设,陈识律感觉无聊:“你不如请护工。”
“护工没有你照顾得周到,他们不会做河粉。”
“你请厨师。”
“厨师晚上不能陪我睡觉。”
“那你干脆去死。”陈识律认真地看着他,“我说真的,要是瘫痪不能自理,活着还真不如去死。”
“你真的很冷血。”
懒得搭理他,过了一会儿,池晃又问:“如果我只是腿瘫了,需要坐轮椅,其他功能都完好呢,你会照顾我吗?”
“不会。”
池晃干脆放下水杯,坐到陈识律身边,扭过他的脸看着自己,继续说服:“你想,我其他功能都完好,你养着我,不就像养着一个不能逃跑的玩具,想怎么玩弄就怎么玩弄哦。”
陈识律没说话,顺着池晃的话缓慢地打量他,从他的脸一路看到两条大腿,最后眯了眯眼。
“很心动是不是?”
陈识律收回目光:“你内心深处的渴望到底有多变态?”
“你才是诶,明明心动了,就用指责别人来掩饰。”
陈识律并不羞愧:“就算我心动,我也是把妄想和现实分得很开的人,但你就说不好了。我完全有理由怀疑,如果我承诺会照顾你,你会把自己腿弄折。”
池晃心里一抽,好似连接心脏和胃部的哪根筋用力拉扯了一下,连带着下腹都有点紧绷和发颤。
他弯眼笑笑:“才不会呢,我可是很怕痛的。”
没有比现在这时机更成熟的时候,池晃那个渴望已久的“果实”近在咫尺。
他态度轻松,语气随意,像是突然想到,提出要求:“陈识律,你明天就要去上班,你把你房门的密码给我一下,我想感冒好些了出去转转,躺得太久,身体都僵了。”
陈识律眉头微蹙,像在思考。
看他这表情,池晃有点紧张。他认为自己这要求提得恰到好处,只要陈识律没有察觉到他的目的,就一定会给他。但陈识律这么机敏的,被他察觉到了也说不定。
“密码很久没用,记不太清楚了。”
这是实情还是托词?池晃又试探道:“那给我也录个指纹?”
“录指纹很麻烦,还要管理员权限认证什么的。”
这么一说,托词无疑了。池晃心理骂了句脏话,这人的防备心理未免太过了吧,是受过什么情伤吗?但看他在情场如鱼得水的样子,又实在不像。
就在他思考还有什么招数能让对方卸下心防时,陈识律突然拿来一枚钥匙卡,递给池晃又收回:“不准去私配。”
“这能私配吗?我以为这种感应卡都只能由管理员去复制。”
池晃一说,陈识律就想起来了。为了安全起见,陈识律的电子锁使用的是加密卡,只有他自己才能复制。
他交到池晃手上:“小心保管,别弄丢了。”
池晃不露声色揣进兜里。他不需要去私配,到了他手里的东西,他不想交出去,别人就要不回。说他死皮赖脸也好,蛮横无理也罢,总之这也算一种能力。
等到周一陈识律去上班,池晃的感冒已经彻底好了。
大病初愈,分外精神,陈识律出门没多会儿,他也揣着钥匙卡出门,直奔他自己家。
回到家第一件事是从柜子里找了一条皮绳手链,把钥匙卡也穿进去戴在手腕上,跟着就找来行李袋收拾东西。
除了牙刷内裤这种留宿必需品之外,池晃把他平时玩的用的,包括笔记本电脑和架子上一半的衣服全部收拾起来。除了他平常出去比赛用的旅行袋,还另外装了满满一个编织袋。
在台阶上等出租车的时间,他看到隔壁理发店门口那株快要枯萎的三角梅。
这株三角梅已经两三米高,枝干也十分粗壮,在这个地方养了好几年了。池晃见过它枝繁叶茂的时刻,一串串香槟色的花朵,很漂亮。可能是隔壁忙着开店,疏于管理,才变成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不知怎么,他突然升起一种异常惋惜的情绪,同情起这株花来。如果不做点什么,它就必死无疑了。
在这住了好些年,也总在隔壁打理头发,大家都熟识,池晃推开隔壁的门:“姐,你门口那株三角梅可以卖给我嘛?”
理发店老板娘奇怪地看着他:“都快死了,你买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