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谁商量？跟你妈？”
“我妈早死了，你不是知道嘛。”
江潮忍无可忍瞪着池晃，听他说：“我跟陈识律商量一下，我觉得他对这些东西比较懂。”
“……随你，你爱怎样怎样，你的事我不管了。”江潮抱着胳膊生闷气。
他喝了酒，又开了他那辆破皮卡，池晃只好先把他送回去。等他再打车回陈识律家，已经半夜。
屋里静悄悄地，陈识律早就睡了。
池晃简单洗了个澡，推开主卧的房门，爬到床上，钻进被窝，抱着床上熟睡的陈识律。
他刚合上眼，怀里的人猛然窜起，然后跳下床，直挺挺站在床边。
池晃也吓了一跳，坐了起来：“怎么了？”
过了两秒，陈识律才嗓子发紧地开口：“才回来？”
“嗯，先把老江送回家了，所以回得晚了点。”池晃探出床边去拉陈识律的手，“吓着了？做噩梦吗？”
陈识律缓过神来，重新回到床上，重重吁出一口气：“没有什么噩梦比身边突然多出一个人可怕。”
原来是被他给吓着了，池晃再去抱住他，手掌轻拍他的胸膛：“这么胆小啊，我也不是故意吓你的。”
“以后半夜回来自己去隔壁睡，别来我房间，真会吓死人。”
池晃有点委屈：“你没发现就是因为你和我睡少了，才会被吓到吗？”
陈识律当然知道，他习惯了一个人，潜意识里也认定床上睡着的只有他自己，所以迷迷糊糊之间感觉多出一个人来，才把他吓得半死。
“所以你就该多跟我睡啊。”池晃贴过去，把他死死搂住。
“行了，松开点，喘不过气了。”陈识律掰开他的手臂，“今天去谈得怎么样？”
“不清楚，就记得那家饭店螃蟹做得不错，下次带你去吃。不过我把合同拿回来了。”池晃打了个大大的呵欠，“都不重要，快睡觉吧。”
家庭煮夫的游戏只玩了一天，这天回得太晚，早上陈识律起床上班时，池晃还在呼呼大睡。
不过陈识律并没有什么不满，只是盯着池晃的脸，想每天睁眼就看见一个漂亮的男人在自己床上，也是一种幸福。
他甚至有点希望这睡美男永远这么睡下去，不要醒来麻烦他，嘴欠他，他就能一直这么幸福下去。
饱够眼福，陈识律悄然起床，收拾上班。
出门前，他拿走了池晃带回来的合同。
他这边客户多，签的合同也多，时不时还有其他事情咨询，请人帮忙后又要请饭送礼道谢，一来二去的，跟公司的法务部门的同事们都私交甚好。
到了公司，他直接把池晃那份合同扫描出来，发给他关系最好的法务：“老罗，你帮我看下这份合同，另外你有没有靠得住的专攻娱乐法的律师朋友，也帮我推荐推荐。”
对面飞快地扫过一眼合同：“咋，陈总，你这是要跨行进娱乐圈？”
“不是我，一个熟人有网红机构想签他，小孩什么也不懂，找我给他把关。我能看出的问题有限，还是想让你们专业人士给看看。”
“我这儿有个人，以前是娱乐公司的法务，后来出来单干了，专门帮解约的明星艺人打官司啥的，找他帮忙肯定合适。”老罗顿了下，换了个语调，“不过他收费不低哦，毕竟服务那帮人的。”
“只是咨询，费用也高不到哪里去吧，你把他联系方式给我。”
“好，稍等。”老罗一边翻电话，一边随口闲聊，“这池晃是你什么人啊，你这么忙还抽时间来处理他的事，从没见你这么上心。”
这算很上心吗？
他不过是社会经验丰富一些，知道这种公司都是疯狂吸血吃人不吐骨头的，当然，利用好了也能获得巨大收益。
所谓富贵险中求，这种博弈之间，他担心池晃太嫩，江潮又太实在，一着不慎，就会把一个年轻人的前途尽毁。比起他眼前忙碌的工作，这种决定人生的转折点显然更重要一点。
他想了想，回老罗说：“是家里人，我表弟。”
“那是该好好帮着看一下。电话找到了，我短信发给你。人姓朱，叫朱畅意，我这边先给他打个招呼，你半小时后再联系他吧。”
“又麻烦你了老罗，什么时候有空请你吃饭。”
“举手之劳，你不要总搞得这么客气。”
第49章
半小时后，陈识律联系上了朱畅意。
但他手边的工作太多，没时间详谈，只能问对方晚上七点后有没有时间。占用别人下班时间陈识律不太好意思，不过对方倒是很爽快地答应了。
等他忙完，天色也暗了下来。
他再联系朱畅意时，对方却说已经到了他公司楼下。
陈识律收拾东西下楼，有些疑惑。按老罗说的，这朱律业务很多，应该非常忙才对。一次简单的咨询，也用不着亲自上门吧。
跨出公司大楼，对方已经在路边等他。
一个矮个胖男人，陈识律这身高，将他已经有些秃的头顶一览无遗。
朱畅意一见他就眯起眼睛，笑得一团和气：“陈总好，老罗说合同关系到您的家人，叫我重视一点，所以我就亲自来了。”
陈识律跟他握手：“也没有这么紧要，还劳烦你跑一趟。”他看了眼时间，“这个点，不如我们找地方吃点东西，顺便细聊。”
陈识律上了朱畅意的车。一个十分不起眼的男人，开的是宾利。当然有见客户装逼的因素，不过看来确实赚得不少。
陈识律更疑惑了，自己这个小咨询能劳驾对方跑一趟，还是他小看了老罗的面子？
他选了附近自己常吃的茶餐厅，饭点人多，趁着候餐的时间，朱畅意把已经整理好的合同拿了出来，逐条跟陈识律过其中可能有哪些陷阱。
“比如这个合同期限十年，几乎锁定了达人整个黄金职业生涯。这还不是最坑的，看后面这句，当收益达到一千万自动续约两年。如果运营得好，几乎就没有解约的可能了。
“还有机构拥有他全球、全领域的代理权，这是对达人全方位限制。
“‘有损公众形象’的道德条款是非常模糊和宽泛的，较真起来，一句脏话也会构成违约。
“机构义务这一块儿，不论是对达人的培养和流量金钱的扶持都没有明确量化……”
几乎每个条款都被朱畅意挑出了毛病，陈识律皱眉听完，朱畅意最终拿出另一份合同：“这是我们重新草拟的合同，陈总您看下。”
陈识律看了看，条款的确合理很多，但他也有疑问：“我以为这种机构都是制式合同，你这份合同能谈下来吗？”
朱畅意眯眼一笑：“谈不谈得下来就看达人本身有多少价值了。”
合同问题谈得差不多，菜也上来了。两人边吃边聊，可谓是相谈甚欢。
朱畅意作为圈里从业者，还分享了一些黑暗内幕。陈识律仔细一一记下，等回去告诉池晃。
一顿饭吃完，陈识律问咨询费是多少，朱畅意竟摆手说不用。
这可把陈识律彻底搞懵了：“我知道你和老罗是朋友，但我们还是要一码归一码，人情不是这么用的。”
“是你误会了陈总，不收您咨询费不是老罗的关系，是我希望跟你们进行一个长期的合作。第一次见面，算是我的诚意吧。”
“长期的合作？”陈识律蹙眉。
“不瞒你说，这家机构是我老东家，我很清楚他们的签约条件。能给出一百万签约奖金还有保底的达人，他们专业测算的年收益至少是在一千万以上。这么大体量的达人，肯定会需要一个长期合作的律师团队。”
池晃？
一千万？
陈识律喝了一口茶水，压了压心惊。难怪这多人削减了脑袋往这个圈子里钻，比他想象中还赚钱。
朱畅意也喝了口茶：“之后我上网专门查了池晃这个人，看到他流传的视频。凭我多年的经验，我觉得他光签MCN有点吃亏，找个更专业的经纪团队，把他运营成为一线明星不是没可能，我们能够一起合作的机会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