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少唯一的好处是模特的话语权大，妆造可以由自己的造型师和摄影师沟通，以最大程度突出自身的特点。
朱畅意为长远考虑，用打包价的八成请了个著名摄影师。服装拍得好不好不重要，重要的是把池晃拍出档次，这样他能白蹭后续品牌对服装的各种广告宣传。
走出临时化妆间，眼前深秋的野湖，湖边一片枯黄芦苇，水里几只嬉水的野鸭，满眼皆是萧瑟。
这拍摄地也是摄影师找的，还特意选了个阴雨天气。上午刚下过一场，这会儿雨停，空气冰冷潮湿，头顶仍然乌云密布。
池晃裸身只穿皮衣外套，松开的拉链里边是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下半身工装短裤和皮靴，按照摄影师的指示，微抬下巴，满脸桀骜。
一套拍完又换一套，这次是薄纱打底，用一件羊毛衫将不规则的薄纱穿在身上，柔软的驼色对比硬括的欧根纱，成为肃杀的阴霾之下一抹独有的温柔和亮色。摄影师让池晃栖身芦苇丛中，下巴埋进臂弯，看向镜头的眼睛忧郁之中显露一丝脆弱。
服装一套换一套拍得很快，池晃仿佛天生就该吃这碗饭，一颦一笑皆值得镜头捕捉。
尽管他被拍的经验尚浅，除了这位专业摄影师，就是陈识律，他也明显发现两人需求不同。
这位摄影师要的是类似“质感”那种感觉，而陈识律喜欢捕捉一些细微温暖的东西，类似落在他脸上的阳光，或者不经意的一抹笑容。
一想到这些，池晃就突然心软，心脏像拼图一样逐渐塌陷，而忘记了两人还在冷战的事实。
其实在他提出交往那一刻，他就很清楚，陈识律不会答应他，但他还是提了出来。
他根本不是这种会明知故问、自讨没趣的人，他觉得他提出交往的重点并不在“交往”上，而是在“提出”上。交往只是一种需求，和他对陈识律其他的需求一样。
他对陈识律有着某种深层的需求，但他说不好。
一开始以为是对他家那个安乐窝的着迷，可是拿到钥匙之后，他的需求也并没有消失。也曾以为是和他朝夕相对的舒适，当他和陈识律正过着这种日子时，他内心仍不觉得满足。想必这需求也无关喜爱，陈识律也说爱他，他内心也并没有什么波澜。还和欲望无关，他都那样彻底地发泄过自己了，他的渴望还未填满。
这么算下来就只剩交往了，这陈识律偏偏不干，叫他心烦意乱。
这么些天没有回去，他并非是故意赌气，而是不知道要怎么面对陈识律。而陈识律想必这会儿也还生他的气，更别去撞枪口的好。
拍摄很顺利，比预计更早结束，所有人都轻松愉快，只有池晃有时要光着膀子在水边，这时节还是冷的。
新来的小助理赶紧拿来厚衣服给他披上，摄影师跟他握手，道：“这么冷的天，辛苦了。”
“还好，我不太怕冷。”说着他弯眼一笑，“第一次和老师合作，没想到这么顺利。”
摄影师也笑：“怎么说呢，感觉沟通很畅快，你从事这行多久了？”
“这行？商业模特吗？今天是第一次。”
摄影师愣了愣，显然有些被惊到。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半晌后才开口：“我有个个人项目正在找模特，想邀请你参加。你要是感兴趣，我晚点把资料发给你。”
池晃只是点了个头，还没说同意，他身边的小助理已经双手递上名片，不用他再开口了。
回到化妆间，发现朱畅意还在，池晃问他：“朱总，你不是忙吗，怎么还在？”
“都上车了，接到一个电话，我有件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那也先请你出去，我换完衣服再说。”
其他工作人员开始收拾东西，这两人一高一矮站在湖边，朱畅意够着脖子跟池晃说话，池晃站得笔直，丝毫没有为矮子着想的意思。
朱畅意仰得脖子酸，下意识用手扶住后颈：“饭局在下周三晚八点，阜王路那家芙蓉餐厅，时间地点都记住了吧？”说完他不放心，“算了，我一会儿信息发给你，再给你助理发一条，叫他到时提醒你。”
“不就吃顿饭，用得着这么紧张么？”
“你也看是和谁吃饭，苹果视频的制片人，三大视频巨头之一，一年几十部影视剧经他手制作，这还不是他想让谁上谁就上，他想捧谁谁就红？”
池晃却有些不屑：“人平台下也不缺演员，干嘛要用你外面的人？”
“这说不定啊，万一人家看你有眼缘，碰运气嘛。”
“我也没想好要往这个方向发展啊。”
“当演员有什么不好，名利赚足。”朱畅意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就当给我个面子，吃顿饭而已，有枣没枣先打一杆子。”
完事后给了池晃个电话，告诉他到时打这个电话，就有人接他进去。
回去的路上，朱畅意单独把池晃叫去他车上，干脆地说：“我听李雁说你想谈恋爱？”
池晃一听这话，眼神沉了沉。他对比自己年长的女性总有天然的好感，这段时间和李雁相处最多，他以为她和他一样，对自己也很有好感呢。不过他也能理解，毕竟是朱畅意的人，和饭碗想比，情谊什么的反而没那么重要了。
他没有回答这个私人问题，朱畅意干脆地：“别谈，现在发展感情对你一点好处没有。”
“朱总，我们合同里没有我不能谈恋爱这条吧。”
听他语气冷下来，朱畅意话锋一转：“我是给你建议，你现在才刚开始，心思应该放在工作上来嘛。等你赚了钱出了名，什么样的恋爱谈不上。你知道多少明星被他前任给毁了的？”
“难道不是因为那些明星自己不洁身自好吗？”池晃理直气壮地，仿佛他生来就洁身自好一样。
没想到池晃这么回答他，朱畅意有一丝尴尬，只是他不知道池晃过去那些破事，不能把话说重了。
“这样，等确定了经纪人，我们有能力给你做保密工作了你再谈好吧。事业才刚刚起步，财力物力投入这么多，不能就这么鸡飞蛋打是不是。”
第60章
进入第四季度的中后期，一年快要结束，陈识律的公司又迎来快要年终评定最忙碌的时刻。
前面操心池晃的事有所耽误，现在开始加紧补进度，陈识律已经连轴转了十来天，脑子都快转得冒烟。至于跟池晃的种种纠葛，都得往后稍，完全挤不进他的日程表。
马不停蹄的一上午忙完，往常空闲陈识律会找个餐厅好好吃一餐，这时节完全没有那个闲情逸致，只能抽空去地下的食堂随便对付一口。
在这儿对付的不止他自己，打眼一看，他手下的“娘子军团”都在，打饭还排在他前面。
助理看见他，很是热情地招手：“陈总，你吃什么，我一块儿打了。”
盛情难却，主要是没空排队，陈识律点了两样菜。
坐在一桌吃饭，女同事们叽叽喳喳地聊起来：“这段时间外卖都吃吐了。”
“可不是嘛，太累了，回家也完全提不起劲儿做饭。”
“在上司面前抱怨这种事合适吗？”
“哈哈，忘了今天陈总也在，看来确实忙糊涂了。”
“给陈总都逼来吃食堂了，可不是忙么。”
这时一个同事突然把手机递到陈识律面前，点开其中一张香水海报，放大，直到人像图占满屏幕：“陈总，这不是你那表弟？”
坐在陈识律旁边的女生突然短促地“啊”了一声：“这不是池晃嘛，环塔摩托车拉力赛亚军，我还关注了他，他是陈总的表弟？”
“他之前来过公司楼下等陈总，你那天没在。”又问，“没看出来，你还关注摩托车赛事呢？”
女生脸一红：“嘿嘿，主要看帅哥，其次看比赛。”她再看向陈识律，“真是你表弟啊？”
陈识律扒完餐盘里的食物，公事公办地：“心思别都在八卦上，赶紧吃完上来干活儿，还想加班到凌晨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