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羽羡慕得不行,让他发照片和视频给自己,贝旬一口应下,说今晚天气不错,可能有极光,纪羽如果感兴趣,他们可以视频,纪羽满嘴答应。
挂了电话才想,就算有极光,手机也拍不到什么,但听着比放烟花高级多了。
最后两盒粿子纪羽掂在手里,咬了咬牙,还是报了幸福花苑的地址。
开门的是贺泰安。
他没装假肢,坐的轮椅,纪羽不得不低头看他:“干爸……”
贺泰安没想到他这时候来,转开轮椅让他进来,乔青燕闻声举着锅铲出来招呼他:“小羽啊,怎么了,又和你哥吵架了,今晚在我家吃饭不?”
这就是句玩笑话,纪羽提起嘴角笑了两下含混道:“我马上就回家了。”
见他立刻就要走,乔青燕又赶忙塞了两提礼盒给他:“这就走了,不和贺思钧说几句话啦?”
纪羽已经听见后院的门打开的声响和贺思钧的脚步声了,但还是说了几句吉祥话摆了摆手,转身快步跳上车,催司机:“走吧走吧。”
贺思钧从家门里追出几步,在后视镜里映出一道小点儿来。
折腾了一圈,纪羽回到家徐梁已经把菜端上了桌。
纪羽不太高兴:“不是说让我做一道嘛……”
徐梁和纪泽兰哪里敢让他下厨,纪羽煮个泡面都能灵机一动向里丢几个汤圆再加点番茄酱,又一转身不小心就被热油烫了手。
纪羽又是特善良的小孩,从小时候起,大人做什么他都要帮忙,不让他做他就难受得哭,软绵绵地问是不是他做得不够好,爸爸妈妈不喜欢。
这么些年来为了对付纪羽,徐梁也终于摸索出一招,特苦恼似的摸着头:“哎呦,爸爸忘了,真是年纪大了越来越不中用了,炖汤时候我还想起来呢……”
纪羽连忙打断他:“好了好了,我知道啦!”
每回就这一个套路。
纪泽兰笑着拍他屁股:“行了,去换衣服洗手吃饭。”
纪羽听话地去了,回来想摆碗筷时发现纪泽兰已经拿了,正在分。
摆到第四套时,她手一顿,又收了回去。
纪羽这才从转角出来,什么都没察觉似的笑道:“开饭啦!”
死纪律。
韩姨回家团圆了,饭桌上就三个人,但菜摆了满满一桌,都是纪羽喜欢吃的,纪羽吃一口就要停下来说两句话。
“外边一点儿都不冷,我穿羽绒服都有点热,城西淮阳大道路边的梅花全开了,我还拍了照片,可好看了。”
徐梁问他:“那你闻着香味没?”
纪羽把纪泽兰夹来的一大块鱼肚子肉塞进嘴咽下,有点骄矜地抬下巴:“开车路上开窗都要把我脸吹麻了,哪儿还能闻到花香呀?”
徐梁乐了:“那明天咱们去看梅花?爸开车到东湖那边的梅林。”
纪羽:“明天不是去看巴爷爷吗?”
纪泽兰得了纪羽夹来一块鱼脸肉,笑得温和:“你巴爷爷今年到他儿子家里过了,说是年初五才回来,但也说不准。”
徐梁也道:“也是,巴老毕竟年纪大了,一人住着也不放心,能想通是最好的,孙子也都大了,也不用他操心,舒舒服服地养着多好。”
纪羽握着筷子没说话。
上次去见巴文旭还是中秋,有段日子没见,他其实也很想,但巴文旭有自己家人陪着,那是再好不过了。
希望巴爷爷别在桌子上发脾气摔杯子吧,纪羽暗中想。
一桌菜不喝酒那是吃到猴年马月也吃不下的,徐梁和纪泽兰都是爱喝的,起先还和纪羽聊天吃菜,纪羽吃饱不怎么动筷子后两人就把酒满上了。
你碰杯来我喝酒,酒是一倒再倒,纪羽以前是最先下桌的,今年却不行,硬撑着等纪泽兰和徐梁收场。
他在老麦那喝过酒后就不想再碰了,太涩,嘴巴都发麻。
在家里也不会有人让他碰。
纪泽兰已经有些微醺了,酒意朦胧地捏了捏纪羽的脸蛋。
“你先去玩吧,妈妈和爸爸还要喝一会儿。”
纪羽这才离开餐厅。
电视里春晚已经开始了,歌舞一茬接一茬,纪羽跟着曲声打拍子,手有点痒,跑上去把贝斯拿下来,拨弦开始弹。
曲毕,掌声从背后响起,纪羽吓了一跳缩起来。
徐梁不害臊,呱呱鼓掌:“我儿子弹得真好!爸爸给你出钱,咱上节目去!”
纪泽兰不知道何时拿着手机在录:“真棒妈妈发给你干妈看看……”
两人显然都有些醉了,但还硬撑着收拾了餐桌才到沙发上躺下。
纪泽兰靠着纪羽,纪羽抱着她的胳膊,捏她手臂上的软肉。
晚会演到了小品,演员一串一串的词吐着,没人笑,放出来底下观众漠着脸,有个很显眼的托儿拍着桌子前仰后合,纪羽不想看了,换了台,还是春晚。
“今天开心吗?”纪泽兰体温偏高,手指热热的捏着他的耳朵。
纪羽骨头软,耳朵也软,耳垂有点肉,耳朵外沿和脸颊上一样有一颗痣,很小。
纪羽被弄得痒痒,知道纪泽兰为什么这么问,向纪泽兰手臂里拱:“开心,我很开心。”
纪泽兰低头亲他一口,有点酒气,但纪羽不嫌弃,待徐梁也要来撒酒疯的时候他就避开了。
徐梁挺委屈地掏红包:“亏得爸爸还准备一个大红包要给你呢!”
纪羽不缺钱,但也喜欢红包,鼓鼓囊囊的红包一握在手里,他就笑得眼睛眯起来,眼尾翘起来的弧度越发像撅屁股的长尾雀儿。
纪泽兰也给他包了一个,并叫他现在就可以打开。
里边是一张购房合同。
“爸爸妈妈没什么能给你的,能想到最好的东西就是房子了,以后就算你想离家出走,别跑去别的地方,你有自己的房子了,好不好?”
他们连他总是不成功的离家出走都知道。
纸张陷入手心,纪羽扯起嘴角:“嗯。”
第82章
隔天一大早, 纪羽爬起来收拾齐整,哪儿也没去,进到隔壁空置的房间, 拨了一通视频电话。
电话接起,两边谁也没多说话, 纪羽把手机放远了,确保能照到地面和他的上身。
哐当一声,沉重的奖杯坠地。
然后是各类奖项, 纪羽全撕了, 抛到地上。
纪律的荣誉,从小到大获得的奖章、纪念品, 通通都被砸到脚底, 有的变了形,有的直接碎裂。
还有还有纪律常用的没带走的生活用品, 纪羽一视同仁, 也都一股脑扒到了地上。
大洋彼岸还是深夜,视频那头男人没有开灯, 黑沉沉的一片, 没有声音也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沉默地接受了纪羽的“暴行”。
他挺拔熨烫板正的西装被丢到地上, 纪羽穿着拖鞋踩了上去,很快便失去了它应有的价值。
纪律回国工作时穿的第一套西装就是这是这一套, 当时纪羽看着他, 眼睛发亮, 闹着自己也要一套小西装,真穿到身上,他又不喜欢了, 说哪儿都不舒服。
后来却经常来偷着穿他的衣服。
他看着纪羽又跑进浴室,放了一池子水,然后将手表袖口等的配饰都丢了下去,水面浮起了小泡。
纪羽大概是嫌不尽意,从他的书房寻到一把裁纸刀,纪律倏然提声:“纪羽……!”
纪羽用裁纸刀将他的领带全都切开了,顺便将枕头都拆开,把填充物甩得到处都是。
纪羽把看到的能砸的能摔的都毁了个遍,接着又走到书房,纪律看到他犹豫了一阵,把文件一张张撕下揉皱了攒成球丢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