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儿难受,身上痛吗,你手好冷。”
“就流鼻血,其他没事,有一点晕。”
贺思钧当即道:“去医院。”
“我困,我想回去睡觉。”
贺思钧坚持:“先去医院看看,没事我们再回去休息,不然我不放心。”
纪羽心情低迷,几乎是想也不想就拒绝道:“不要,你不放心又不是我不放心,我今天累了,我想睡觉,我想躺着,我哪儿都不去,我就要回家。”
他说完,低下头,掰着手指上的茧,一副赌气拒绝交流的模样,贺思钧不和他多说,动手将纪羽的水杯和其他东西塞进包里背上,又把贝斯装回琴盒,纪羽天天都要背回去,再背过来,宝贝得不得了。
为了适配更多曲风,纪泽兰和徐梁后来也给他又订了新的贝斯,但纪羽还是最喜欢这把。
光是看到纪羽偷偷瞥来监督的小眼神,贺思钧都没法和他说重话。
自贺思钧进门后,排练室内其他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刘平平上前打了招呼:“你来了刚好,阿雀不让我们送,你回去路上看着点我也放心,他刚刚流了不少血,毛巾我都留着了,你要带去医院给医生再看看出血量也行。”
贺思钧道了谢,把毛巾塞进校服口袋里,他出来得急,没时间换衣服。
纪羽不情不愿跟着人走了。
门一关上,里头就关了麦。
“高中生?那是阿雀助理?”
“……刚刚是不是得打电话叫他家长来?”
“我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遭了,忘记和老麦说一声了,我去找他们。”
“梁子尧,都是兄弟,刚才的事咱们都当没看见,行不?”
纪羽走出门,面上一凉,才发现自己在镜头前露了脸,他脚步一转,打算折回去。
贺思钧抬手在他脸上安上口罩,伸手抵住他腰背:“又要去哪儿?”
“找老麦,刚刚摄像头拍进去了,露脸是另外的价格,我们还没谈好呢。还有你肯定也录进去了。”
贺思钧看他走了这一小段路,额前碎发就被冷汗濡湿,整个人颜色异常浅淡,下一秒快被阳光晒化了似的。
贺思钧单手搂紧他:“你先别考虑这些,晚点我会跟曲坚和老麦聊,你先把自己看好,可不可以?”
纪羽眼睛一抬,贺思钧预感不妙,果然下一秒纪羽就抬手打在他颈侧:“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求你来了吗,本来就够烦了,你还命令我,到底是你喜欢我还是我喜欢你啊?”
“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以为你不是那个意思就可以了?”纪羽不依不饶,“你就不能都听我的话,之前你说会安排好结果找了匹“马”替我,现在还说交给你,我才不信。”
贺思钧又挨了一下,知道这都是纪羽的心里话,一言不发地受着。
他们出了拍摄基地,说话也没什么顾及,纪羽的精神气全撑着骂贺思钧。
“你在听我说话吗,你打车目的地设哪儿,我说了不去医院了,我想睡觉,你把我手机还给我,我自己打车回去。”
纪羽向边上倒,贺思钧把琴盒放到地上,把纪羽固定在身前,按他的脉搏。
“别睡,还有哪儿难受?”
纪羽没觉得哪儿难受,就是没力气,站不稳:“我没难受,我上节目都没感冒一次,我特别好。”
这一片属于郊区,连辆出租车都不经过,贺思钧打的车还离这有十万八千里。
“你拨什么电话,120,你发疯呢?!”纪羽拉住贺思钧的手,瞪大眼睛,“我就流了点鼻血。”
“你已经站不稳了。”
“我是因为困!”纪羽大声说完,捂着脑袋缓了一会儿又道,“还有一点晕,就一点。”
他比了个手势。
“纪羽,”贺思钧安抚道,“我们就是去医院检查一下,等检查报告出来了,我都听你的安排,好吗,我保证我绝对不做多余的事,也不会让承风再出事,你再信我一回行吗?”
纪羽头脑眩晕,像喝醉了酒一般站不稳,但还能理解贺思钧的话,思考三秒后,他轻声道:“你确定万一我要住院,你会帮我偷渡出来参加节目?”
“……”
纪羽着急了:“你说话啊,刚刚不是说得好好的吗?”
贺思钧咬咬牙:“我确定……”
话音还未落下,手机页面跳出来电话。
[纪律]
纪羽攀着贺思钧站稳眯眼看去,伸出指头要挂断,眼前一晃,按到了接通。
纪律上来连句寒暄也无:“纪羽在你旁边?让他接电话。”
纪羽本来不想开口,但这熟悉语气一出,他也没什么顾忌了,对着手机话筒就喊道:“我凭什么接你电话!”
“我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你为什么不接?你现在还在训练室?”
“我早就把你拉黑了,你还打,你打了有什么用?”
“……”话筒那边一阵喧嚣的杂音。
贺思钧插着空说道:“纪羽不太舒服,我现在带他去医院,如果有什么事,晚点再说吧。”
正要挂断电话,纪律的声音伴随一道尖锐的刹车声响起:“我已经到了,让纪羽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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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其实纪律真实身份是个网约车司机。
第94章
纪羽宁死不从。
他人生第一次坚定地伸出右手竖起中指, 向纪律表达了他的轻蔑。
纪律下车,纪羽看着他靠近腿不由自主发软,攀在贺思钧身上撑着自己, 趁纪律伸手时晃身转到贺思钧背后。
纪律见他脚步虚浮,袖口沾着血迹, 全身扒在贺思钧身上,重心不稳,也不敢用劲扯他:“你哪里受伤了, 鼻出血还是哪儿?”
纪羽吸吸鼻子:“和你没关系。”
贺思钧护着纪羽, 纪律看不到他的脸,靠药物压制趋近于一潭死水的情绪又是一阵波动:“你跟我现在去医院, 别让爸妈担心。”
“贺思钧会带我去的。”
以纪律的视角, 只能看到纪羽细瘦的指节攥住贺思钧腰侧外套,两人上身紧贴着, 身影重叠。
他好像成了什么忠贞不渝感情的见证者。
真是感天动地。
“纪律哥, 你回去吧,我叫的车马上就到了。”
贺思钧也伪装成这幅无害的面貌。
手指在掌心一寸寸收拢, 在这一刻纪律终于意识到自己有多么滑稽可笑, 转身欲走。
纪羽咳嗽了一声。
……
血液呛到喉咙里带来一瞬间的窒息感,鼻血嘀嗒个没完, 纪羽彻底失去了抵抗,他自认是被挟持着上了纪律的车。
贺思钧叫他别睡, 纪羽憋屈得要死, 车开得那么快, 他都快被晃晕了,怎么光和他唠叨,不知道对纪律提一句行车安全。
想张口提醒, 他就忘了怎么用嘴巴呼吸,鼻子被捏着又酸又痛,还是一直有血淌出来。
被抱着冲进急诊的时候纪羽头都不敢抬,暗红色血迹在贺思钧灰白的校服外套上晕开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