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v:妈妈,我睡醒了[起床]】
纪泽兰没有立刻回复,她那边是半夜。这让纪羽的心虚少了一半,因为他根本没打算起床,还打算继续呼呼大睡。
好友申请里多了个红点,纪羽点进去,看清昵称后立刻点了拒绝。
还【J】,以为自己是特务吗?
除此以外没什么好回复的消息,展舒文是个好学生,几乎不上网聊天,柳承忙着应付他妹妹都来不及,只有班群一放假就活跃得不行。
纪羽看了几条消息,都是对即将返校的哀嚎痛哭,也没了刷手机的兴致。
他精力很差,没一会儿就又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经是傍晚,窗帘不知被谁拉上了,显得很昏暗。床沿有道身影,很高,背着光,纪羽睁开眼时被吓了一跳。
枕头被当做武器扔了出去。
“贺思钧,你是不是有病!”
纪羽打开灯,呛咳不止,脸色也惨白。
“对不起。”贺思钧很快道歉,把抓到的枕头还到纪羽怀里。
“我不要这个!”纪羽把枕头丢开,质问:“谁让你进来的?”
旁边有椅子,贺思钧也不坐下,很有礼貌似的地站在床头,他指了指露台的方向:“我从那儿进来的。”末了又补充道:“韩姨不让我进门。”
纪羽乱糟糟的脑子清明些许,没被他完美无缺的逻辑折服。
“不让你进门你上来干什么,你信不信我报警抓你?”
“纪羽,我想见见你。”
贺思钧的声音紧接着纪羽的话响起,“你不能就这么拉黑我。”
他的所有联系方式被纪羽通通拉黑,没有一句解释,等贺思钧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联系不上纪羽。
“我为什么不能,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纪羽拿过床头的水杯,奇怪的咸甜味道让他想吐,但在贺思钧面前忍住了,平静地喝了两口润润嗓子,接着输出:“你别对我指手画脚的。”
他反咬一口的本事很不错,成功让贺思钧冷了脸。
“纪羽,你在记恨我吗?”
他上前一步,投下的阴影把纪羽笼罩在内,纪羽像是才发现贺思钧比他印象中还要高大,后退着靠到床头:“我不能记仇吗,你觉得无论什么事我都要原谅你是不是?贺思钧,我告诉你,不可能,我永远都不想和你说话,也不想和你见面,我听到你的声音就生气,看到你的脸就恶心!”
贺思钧顿了顿 ,唇齿碾磨着重复:“永远不和我说话,不和我见面,看到我就恶心。”
他的神情突然变得相当冷漠,在本就没有丝毫柔和的脸上显出几分瘆人:“小羽,我从来没说过我要为那件事道歉,你要原谅我什么?”
“贺思钧!”
纪羽的声音突然高昂,声线发抖,他不明白贺思钧为什么突然说出这种话来:“那你这几天来做的事是什么意思,你今天来找我又是什么意思?”他从床上撑起身,反过去靠近贺思钧,“你觉得我和你在玩过家家很有意思是不是?”
他像是被挤压到极限濒临炸开,呼吸发抖:“你有没有把我当做一个人尊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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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山越岭来挨骂
第5章
纪羽贴得极近,目光在贺思钧面上来回逡巡,不肯落下他一丝神情波动。
纪羽的呼吸节奏很浅,轻微的喘息声靠近耳边,让贺思钧一时忘了回答。
“什么?”他屏住呼吸,表情终于有了些许松动。
不再像一个被设定好的程序,稳定地输出固定的模块。
“为什么要这么说?”
或许是在病中的缘故,纪羽飞扬的神采黯淡下来,眼睛里却像烧着火,他固执地说:“是我要先问你!为什么你不觉得自己有错,为什么不承认?”
他还是在执着于那件事,执着于贺思钧的无动于衷。
“我明明告诉过你很多回了,不要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你为什么还是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假装很关心我,塞给我一堆我根本不需要的东西?”
纪羽倾身上前,眼睛里着了火,他抓住贺思钧的衣领,强迫他曲着腿弓着背与他平视:“你总是这样自以为是地对我好,你把我当什么?谁给你的任务,谁要你担责任了!我教了你那么多遍,你还是听不懂人话…还是说,只有你爸教给你的东西你才听得进去,你只要无条件执行当他的好儿子就够了!”
紧攥在贺思钧身前的手腕被握住,纪羽甩手拍开:“你别碰我。”
“我不是他教的。”贺思钧瞳孔微动,追着纪羽移开的腕骨,“我八个月大就认识你了。”
纪羽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鲠了一下,手按上他的头顶,被粗硬的头发刺了一下,下意识扯了一把又推开。
“你还知道我们从小就认识。”
纪羽比贺思钧还大了一岁,在贺思钧还只会在床上翻身的时候,他已经被大人追在身后满地乱走了。
“那你为什么不帮我,我说了我不想错过的,你不帮我,只会和纪律一样骗我,你和纪律是一伙的。”
“我不是。”
“但你没有帮我!你没有和我站在一起,你也觉得我总是惹麻烦,我总是说错话,弄出一堆事来等着你们解决。”纪羽的肩膀松垮下来,双手垂在腿面,他低着头,隐隐带着哭腔,“你从来都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在他上方,贺思钧皱起眉,手臂悬在半空,又放了下去。
更多时候,纪羽会想,如果纪泽兰和贺思钧的母亲不是多年的朋友,他和贺思钧会成为朋友吗?
贺思钧为人死板、固执、无趣,讲话乏味且枯燥,但也可归结为懂事、省心。
纪羽则像是完全照着贺思钧形容词的反面出生的。
他太敏感,思维活跃,情绪多变,他要身边所有人都把目光与精力集中在他身上,否则他就会像失去雨露的花草那样枯萎。
就算如此,纪羽还是挑剔。
“因为我们从小就认识了,所以你只是想维持这段关系,你觉得很可惜,换个人,不是我,不是纪羽,你还是会做一样的事。”
纪羽曲起腿,把胳膊搭在膝盖上,脸埋在交叉的手臂间,看向白花花的墙壁,语气淡淡。
就像纪律只能接受纪羽就是他的弟弟,而无法真正选择一个省心的人替代,很多关系都是被迫接受,是没有妄想成真的余地的。
当然,纪羽绝非是认为自己不够好,如果可以,他也希望父母能生下一个更合他心意,更爱他的哥哥。
但可惜,纪律先于他出生十年,纪羽在此事上毫无话语权。
而公平的是,纪律也没能预料到纪羽将会成为他的弟弟。
他们在这一件事上扯平了。
就此看来,友情就显得宽容而和谐得多了,至少他们在任何时候都有取舍的权力。
“我不懂。”贺思钧试探着靠近纪羽坐下,这样的思考压根就不会出现在他的大脑里。
纪羽总是忘记贺思钧是一个阅读理解只能得个位数的单细胞生物。
“纪羽,你要和我绝交吗?”
可喜可贺,贺思钧终于在纪羽第一次提出绝交的两个月后意识到纪羽的真正意图。
不是闹脾气,也不是要看到贺思钧和好的决心,纪羽就是单纯地,纯粹地想结束他们的关系。
当贺思钧终于能正面理解并回应纪羽的需求时,纪羽反而多了一点耐心。
他转过身,端端正正地坐好,用手背抹眼睛:“嗯,我们不要做好朋友了。”
“我和你道歉呢?”
“也不行。”
纪羽认真地说给他听:“你做了我讨厌的事,不尊重我,我觉得很不舒服。但你不觉得你有错,你做了自己认为对的事。所以就算你现在向我道歉,我也不会原谅你,因为事情的重点根本不在你有没有认识到错误这件事上,是我们的性格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