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灯光秀渐渐安静下来,失去暖光的铺垫,傅逐南的神色仿佛也跟着冷了几分:“你现在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马上要落入杀猪盘的土大款,已经在筹算着怎么宰才最划算。”
“我只是太高兴了而已。”慕然强装镇定,“再说了,您怎么能这么不客气的说自己是猪呢?世界上根本没有傅先生这么帅的猪。”
傅逐南笑笑,并不深究。
深夜的京市仍旧热闹,灯光透过车窗反复流转,留下痕迹又很快消失,反反复复,组成老旧模糊的默剧,而慕然是唯一的观众。
“到了。”傅逐南的声音很轻,宣布影片的结束。
慕然看向窗外,是慕家的老宅,他回这里的时间不多,少有的几次也只是听从姐姐的安排。
但傅逐南送他回来,代表的意义足够让老宅里的人深思。
慕然发出邀请:“您要上去坐坐吗?”
“不了。”傅逐南拒绝。
慕然有些失望,依依不舍地下车:“好吧,毕竟时间不早了,路上小心。”
傅逐南降下车窗:“慕然。”
“嗯?”他弯下腰凑到车窗边,“怎么了,傅先生?”
傅逐南很轻地皱了下眉,不动声色地压缓了呼吸。
合成信息素的味道很浅,幽幽的和浅淡的果香混杂成奇妙的味道,像一根不易被察觉的引线,深深埋入肺腑,等待一个引燃的时机。
Alpha的信息素经过抑制颈环的控制,浅淡到几乎难以察觉,可在特殊的时期里,都成了挑衅与对领地的侵占。
慕然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他的鼻尖轻轻耸动,没有嗅到任何陌生的味道。
傅逐南分明没有泄露一丝一毫的信息素,他却还是感到了极强的压迫感。
令他畏惧,让他想逃离。
傅逐南沉沉看了他一眼:“这个月不要再来找我。”
慕然喉咙生涩的疼,他想问为什么,可一个字都没能出口黑色的商务车就已经绝尘而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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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然(反思):完蛋,难道真的被发现是杀猪盘了吗?!
然然(滑跪):呜呜呜傅先生,你听我狡辩——其实我是双面间谍,我深深爱着您,接下这个任务是害怕他们派出别的人上海您
喃喃(忍俊不禁):就你啊?双面间谍啊?
那真是破绽百出,0人受骗了[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
第15章 断头饭吗?!
蒋潜赶到明溪居时,傅逐南刚注射完抑制剂。
特效药的作用发挥的很快,他神色惫懒,倚在软椅里,琥珀色的眼睛却仍旧警醒,冷酷的巡视四周。
隔着观察室厚重的玻璃,蒋潜脸色仍旧不太好看,循环系统使得微末的信息素泄露出来,极强的压迫感令他额头直冒冷汗。
抑制剂减轻了傅逐南的攻击欲,却无法压抑已经失控的信息素。
蒋潜入职多年,不是第一次感受到顶级Alpha易感期的可怖,却始终无法习惯。
那是信息素镌刻在基因与本能里的畏惧,是不得不全神贯注才能勉强抵抗的生理性的畏惧。
“傅总,”蒋潜从公文包里拿出文件,走流程般询问,“您现在状态还好吗?能处理工作吗?”
傅逐南信息素等级太高,再加上有滥用抑制剂的既往史,导致一旦爆发就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控制下来。
这段时间里,蒋潜就是傅逐南的代言人,负责传达他的每项安排与决策。
傅逐南说:“嗯。”
蒋潜无论见识过多少次都忍不住暗暗惊叹。
即便精神与身体都被评估为“高危状态”,傅逐南仍旧能以超乎常人的冷静处理公务。
就像台精密的仪器,不论处在什么样的状况,都能毫不受干扰的完成所有任务。
蒋潜逐一记录下傅逐南说的要点,问:“好的,傅总,您还有别的需要吗?”
“……”
观察室里的白炽灯亮的晃眼,身形高大的Alpha的神情异常冷漠,他眉眼低垂,薄薄的眼皮遮住了锐利的视线,仿佛猛兽短暂休憩。
蒋潜不敢轻举妄动,甚至连呼吸都跟着慢了几分。
过了几分钟,蒋潜听见他说:“工作微信号。”
什么?
蒋潜迷茫。
傅逐南嗓音低哑:“你的工作微信号给我。”
要这个做什么?
蒋潜堪堪止住险些破口而出的疑问:“好的。”他说着立刻把账号密码发了过去。
玻璃桌上的手机轻轻震动,傅逐南看了一眼,说:“你回去吧。”
蒋潜点头,快步离开。
顶级Alpha的信息素像沉甸甸的巨石,他早被压的濒临极限。
如果有人敢凑近些,就会发现此刻傅逐南的神情很空茫,琥珀色的眼瞳涣散,难以捕捉到清晰的图像。
就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会提出那样的要求。
易感期中的Alpha千奇百怪,有的行为幼稚,心智倒退,有的偏执暴力,有的会变得更加坦诚,直白地展示自己的欲望……
相较之下,易感期对傅逐南的影响几乎没有。
几乎。
药效在血管中流淌,傅逐南闭上眼,许久都没有动作。
智能手环开始滴滴作响,由缓到急,贴着手腕疯狂震动,像是在模拟他的心跳,催促着躯体完成违背理智的行动。
易感期的Alpha受信息素影响,做出奇怪的事情很正常。傅逐南想。
他睁开眼,拿起手机,登录上蒋潜的微信。
……
“哒。”
染错颜料的画笔被准确无误地投入笔筒里,慕然面无表情地盯着面前一团脏的色彩,浑身都散发着一股不高兴的低气压。
许涵仰头看他:“少爷,哪里不满意啊?那张脸你都重画十三遍了。”
慕然趴在梯形画凳上,神色郁郁:“就是差一点啊。”
“……是吗?”许涵笑了下,低头捡起地上空了的颜料管,“我看不出来。”
人和人之间有差距,天才和天才也有。
慕然盯着许涵头顶的发旋,问:“涵总,你知道陈河吗?”
“嗯?”许涵不明所以的抬头,“陈宇铭的父亲?”
慕然眼里划过一丝迷茫。
许涵及时补充:“就是在盛和会所的那天,后来到场的朋友,红棕色头发。”
“发根黑了都没补的那个?”
许涵欲言又止,无奈笑笑:“嗯。”
“他做了什么?惹傅先生不高兴了。”慕然扭身回去,用手指在画布上蹭了蹭,晕染开快要干涸的颜料,“他爹都跟着遭殃。”
许涵呼吸一窒,他几乎要以为慕然知道了什么,但怎么可能?
他摇摇头:“不知道。”
“许叔叔和吴阿姨的公司是不是和他家有合作?”慕然蹭了一手脏污,顺手在自己衣服上蹭了蹭,“没关系吗?”
许涵说:“没事儿。”
他顿了顿,转移话题:“你呢?进程怎么样?”
“……”慕然眼神幽怨,“你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那天晚上之后,他已经三天没收到傅逐南的消息了。
这么说很奇怪——毕竟傅逐南明确表达过不许去找他。
可是为什么?
慕然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他们那天应该很愉快吧?傅逐南主动带他出去玩,是被他打动的意思……吧?
傅逐南为什么要带他出去?明明在那之前,还表现出嫌弃他的态度。
那晚到底算什么?断头饭吗?
傅逐南说得“这个月不许去找我”,真的只是字面意思,还是……
下个月一切都会尘埃落定?
慕然焦虑地想啃手指,拇指还没放到嘴边,又悄悄收回去了。
怪脏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从画凳上下来,扭头发现许涵正盯着那幅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