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不宜飞行(26)

2025-12-12 评论

  “你怎么那么像灰姑娘啊,”艾尼笑他,“你几岁了啊?”

  池却被她带着又走了两步,说:“十六。”

  “那不小了嘛,”艾尼说,“可以谈恋爱了,楚阿克,有没有喜欢的古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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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尼的声音随着跳舞的人群起起伏伏,飘飘荡荡,她告诉池却什么是谈恋爱,什么是接吻和拥抱。

  “谈恋爱是心脏的发酵,”艾尼说,“接吻是舌头的发芽。”

  艾尼的嘴唇涂得很红,“接吻你还是早了一点点。”

  池却被她说得有点晕,下意识问她:“那拥抱是什么?”

  艾尼突然停了下来,然后把他往更深处的人群中间一推,笑着说:“拥抱没关系的吧,自己去体验一下好了。”

  十六岁的池却的外表在一群成年人中完全不突兀,但动作太僵硬了,很快就有人过来攀住他的肩膀,摸他的下巴,和他说:“以前没见过你呀。”

  更深处的舞池灯球有意为之地不太亮,池却只能听得到各种人的各种声音,他看不到他们的脸,只是感觉有很多双手碰到他的身体。原来拥抱是这样令人讨厌吗。

  池却在推搡中皱起眉,看准一个人群中的小缺口想要逃离,就在这时,腰上突然缠上来一双手臂。

  不同于女孩池却使点劲就能扯下来的纤细,池却在混乱中摸到这双手臂上凸起的血管和青筋,他用力推了推没推动。这是一双男人的手臂,有男人在抱着他。

  在意识到正在被一个男人拥抱后,池却背上的寒毛都立了起来,一股陌生的、从头部到腹部过电般的、明显称不上排斥的感觉占据了他的整个身体。

  意识到自己并没有产生排斥的反应后,池却才开始真正的害怕,他努力扭动身体,想要看清身后的男人长着张什么样的脸。

  但这时,身后的男人放开了他,然后抬起手,从背后在他的耳垂上很轻地捏了一下。

  身后的人长着齐柏宜的脸。

  这便是池却第一次留齐柏宜在家里午睡时做的回忆的梦。

  他喜欢同性,天生的。

  池却从睡梦里醒过来,还很清晰地记得梦的所有细节,他坐起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某个部位,那里已经开始出现反应。

  齐柏宜睡觉比他自己说得要稍微乖巧一点,没有打呼噜磨牙也没有把池却踹下床,就是睡姿还是有点不好看,身上穿的衣服向上掀起来一截,露出雪白的皮肤,肚脐眼和肋骨。

  池却看了他一会儿,突然感觉身上的湿疹很痒,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抬起手,很轻地捏了一下齐柏宜的耳垂。

  然后身下的反应变得更为剧烈,池却面色一变,很快地翻身下床,推开卧室门去了卫生间。

  卫生间洗手台前有一面很大的镜子,解决完后,池却对着镜子掀开衣服,那片丑陋的红斑还留在身上,齐柏宜给他涂的药膏已经被衣服全部蹭掉了。

  池却看着它们,低声说:“好痒啊。”

  开学前一天,艺考生也要参加入学典礼,齐柏宜还问池却第二天要不要一起去班级,但池却说:“不了吧,明天我妈妈要送我过去。”

  齐柏宜本来就有点害怕池樱,点点头,他一个人的话可以骑自行车上学。

  开学典礼校长讲话的时候,池樱陪着池却在教务处领校服和课本,外面校长的声音通过失真的音响穿过玻璃,池却听到他慷慨激昂地说,希望每一位高三毕业班学生都能不负韶华,只争朝夕。美丽闪亮的未来正在等着大家。

  典礼结束后,齐柏宜和程昇先去了小卖部买可口可乐,程昇说要给厉洺也买一瓶诶,不然他又会拿橡皮砸我的头,齐柏宜想了想,也多买了一瓶。

  等他们回到班上,正好第一节课要开始,班主任老徐是个胖胖的中年男人,齐柏宜看着他走到讲台上清了清嗓子,齐柏宜有种预知未来的兴奋。

  老徐果然直奔主题,说这学期来了新同学,没有过多介绍池却的背景,让池却站到讲台上来自我介绍。

  池却只说了名字,在齐柏宜意料之中,他给坐在前桌的程昇说小声话:“我就知道他是这样子。”

  “看着怎么这么像黑社会,怪吓人的。”程昇评价。

  “胡说八道什么,”齐柏宜拍拍程昇的肩膀为池却解释,“其实他人蛮好的。”

  老徐让池却坐在齐柏宜身边的空位置,池却坐下来以后,还有不少人从前面往后排看,看过后又和前后左右捂着嘴巴讨论些什么,齐柏宜猜测是和程昇差不多的话,他偏过头去看池却的脸。

  程昇虽然嘴上那样说,但也不是真的怕池却,转过来和齐柏宜开玩笑:“这就是你说的那个住你楼下的朋友啊,你好,我是程昇。以后有了你,齐柏宜说不定就不爱和我玩儿了,你看,他和我去买可乐都念着要带给你一瓶,唉,三个人的感情终究还是太脆弱。”

  池却看了眼那瓶沾满水珠的可乐,也低声说了“你好”,说完就低下头,看起来兴致不是很高。

  第一节放课后,老徐为了讨个好兆头,拿了几张红纸让齐柏宜给班级写一副对联贴在班级门口。齐柏宜招呼了一声,坐在前排的同学就站起来把桌子拼在一起,齐柏宜把红纸铺上去,池却坐在最后一排往前看。

  齐柏宜有书法功底,大致数了数那沓纸,“这么多,老徐想让我写多少。”

  边上有人笑,程昇怂恿他:“你去找老徐让他给你工钱,一个字两百。”

  厉洺扶了下眼镜,“毕竟我们齐柏宜是大书法家,待遇就是不一般,拿到钱请我吃饭。”

  还有一些齐柏宜没和他提过的人,围在齐柏宜身边,每个人都在笑,还有人把手臂搭在齐柏宜身上,齐柏宜也状态松弛,池却拿着的水笔在这时被赋予原本没有的掩饰职能,他心里突然升起一股烦躁。

  齐柏宜站在人群中间写字,那种氛围和过年也没有什么区别了,他写完上下两联,用多余的红纸写横批:我真牛逼。程昇说这个牛逼写得真牛逼。

  众人去拿浆糊贴对联的时候程昇靠到齐柏宜身边说:“你看你带来的朋友,就这样被你放生了,好可怜。”

  齐柏宜看到池却坐在桌子前写题,样子是有些孤单,实际上到了高三,大部分人已经对插班生这类人不感兴趣。他脑袋里短时间也想不出一个如何让池却融入这里的好点子,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又被几个人围住问齐向原的新电影,齐柏宜就暂时把池却抛在脑后了。

 

 

第23章 谁的心脏在发酵

  池却十分的不对劲,齐柏宜实在开学的两周后发现的。

  因为是艺术生,高三整个学期基本上是不在学校的,程昇的座位早就空了,他仗着季韶和齐向原现在管不到他,硬生生多在学校待了一个周。

  这期间他没有忘记要让池却尽快融入这个集体,先是每次他和程昇、厉洺中午不回家吃午饭,去学校后街吃“壹号蒸饺”的时候每次都会叫上他一起,后又是和厉洺说:“这是我新收的小弟,他的湿疹就是用你给的药膏好的,那么你算是他的义父,我走以后,你要好好照看他。”

  厉洺边推眼镜边骂他不吉利,但每次面对池却还是那几个字:“嗨,那个,额,嗨。”

  一时不知道谁是谁义父,齐柏宜问厉洺为什么这么害怕池却,厉洺说:“又不止我一个人害怕他。”

  也有不怕他的,程昇的女同桌叫安奇,她每天上课之前会转过头来和池却打招呼:“嗨,早上好,你看,这是我的肱二头肌。”

  齐柏宜说:“安奇都不怕他,你怕什么,你是不是大男子汉。”

  安奇其实长得比厉洺还要高,皮肤也比厉洺要黑一些,长到只能刚好在脑后扎起来的头发。她趁着池却去给齐柏宜倒蒸饺要蘸的辣酱向厉洺挑眉:“小瘦鸡。”

  厉洺其实嘴巴很厉害,但懒得和安奇计较,说:“我感觉吧,怎么说,他这个人吧,一开始对谁都防备,然后再相处下来,会发现他是真的讨厌你。”

  “没有吧。”齐柏宜说,安奇也说没有,“那天我胸卡掉地上了,他还帮我捡起来。你这话说得像是你和他相处了多久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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