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枯之色(60)

2025-12-16 评论

  钟糖咬了咬筷子,问徐凉云:“长芳小区?”

  徐凉云点了点头。

  陈述厌一头雾水:“什么?”

  徐凉云站了起来,直接放弃一桌子的饭菜,拿起外套准备结账,道:“他又带走了一个。”

  陈述厌:“……”

  徐凉云低头,见他碗里的饭还剩一半,不禁感觉有些对不起他,满怀歉意道:“先走吧,没吃饱我一会儿再给你买点,得现在就去看看。”

  “……没有,不用,我其实也不怎么饿。”

  陈述厌说完就放下了筷子,站了起来,披上外套,接着跟徐凉云去跑案子。

  警察真的很不容易啊。

  他想,忙起来的时候真的饭都吃不了几口。

  长芳小区八号楼的楼门口已经拉起了警戒线。许多小区的民众围在警戒线前,抻长了脖子想往里面看,谈论声大大小小地此起彼伏,还有许多人高高举着手机在拍里面。

  围在警戒线前的警察高声喊着,试图疏散民众。

  徐凉云把车停在了楼门口。他本来想把陈述厌留在车里,但临下车时想了想,又觉得很不放心,于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把陈述厌带下去了。

  “这次被带走的,是吴夏树和闻人玉的研究生导师,松赴。”

  “刚刚他在和一个学生视频,是学生报警的。据他所说,在视频途中,突然有人敲门,松赴去开门的时候突然尖叫起来,然后跑回到屋子里,拿起手机正要报警的时候,门就被踹开了,然后一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走进来,把他按到地上,打晕带走了。”

  “据说在打晕之后还凑到正在视频的手机跟前,拿下帽子朝学生鞠了一躬呢。杀人犯满脸都是血,给那学生差点吓死。”钟糖啧了一声,“真是表演型人格。”

  陈述厌光听描述都有些不适了。代入感太强,他禁不住想起了叶夏,忍不住往徐凉云身上贴了贴,用力握住了他的手。

  徐凉云知道他怎么了,于是很用力地回握过去,拍了拍他手背,对他道:“没事的。”

  陈述厌深呼吸了口气,嗯了一声。

  三个人坐上电梯,到了五楼。

  松赴教授住的地方在五楼右手边。他们上去的时候,门大开着,有警察站在门口。里面警察很多,有鉴证科的人在走来走去四处采证,举着照相机不停拍照。

  这一次没有花海,客厅里一片空空荡荡,只有卧室的桌上摆了两三支紫色的风信子。

  除了紫色的风信子,桌子上还有一个手机支架,以及麦克风和iPad。摆在一边的笔记本电脑处于关机状态,支架上空空如也,手机躺在地上,屏幕有了裂纹,想必是混乱中掉下来时摔的。

  有个小刑警正站在这里。听到声音,他抬起头,见到徐凉云进来,连忙一激灵站直了身:“徐队!”

  徐凉云朝他点了点头,问:“怎么样?”

  小刑警摇了摇头:“没什么发现。”

  这不是个好答案。徐凉云皱了皱眉,走到桌前,拿起那三支紫色的风信子,左左右右看了看。

  花没什么问题。

  “紫色风信子。”钟糖靠着门边说,“后悔和忧郁,会是吴夏树后悔做了他的学生吗?”

  “不知道。”

  徐凉云说罢,把花放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

  陈述厌很快被徐凉云安置在了客厅等待。

  他坐在沙发上,手捧着一杯热水,看警察们到处走来走去,你一言我一语地分析着手头寥寥无几的线索。

  光是坐在一旁听着,陈述厌都觉得非常头秃。

  真的跟不上思路。

  陈述厌伸手挠了挠头发,撇了撇嘴。

  一个下午就这么在命案现场过去了,狗也没看成。

  但陈述厌没抱怨。

  等到日落西山的时候,徐凉云才终于走了过来,坐到陈述厌旁边,靠到了沙发上,脸色阴沉地长出了一口气。

  陈述厌问他:“怎么样?”

  “不懂。”他说,“我真的不懂,我以为要搞也是搞那个唱歌剧的姑娘。”

  徐凉云估计是用脑过度,说话都不和陈述厌一个频道了。

  陈述厌没有责怪他,问:“为什么?”

  “那个姑娘以前是唱歌剧的女高音,去年用嗓过度,做了手术,术后声音恢复得很好,但是音色和以前不太一样,她对自己很不满意,于是自请退出了舞台,去做了音乐博主。”

  “她和吴夏树关系不错,她和吴夏树说过自己选择退出舞台这件事,吴夏树觉得很不能理解,两个人也有过意见分歧……”

  徐凉云一边说着一边叹气,道:“我还以为下一个肯定是她,所以在她家那边布了好多警力……谁知道出事的是松赴。”

  陈述厌说:“说不定是因为吴夏树这次自己也生病了,所以一下子就感同身受了,理解了,就没有对她下手?”

  “钟糖也是这么说的。”

  陈述厌:“……是哦。”

  “我是真没想到他会盯上松赴。”徐凉云说,“松赴从来没有在艺术上放弃过什么。我们会怀疑他,只是因为他对艺术造诣的要求很高,是那种近乎于病态的高,对学生要求也很严格,接触过程中又感觉他是个城府很深的人,才把他列到了嫌疑人里。”

  陈述厌想了想自己大二那年可怜兮兮的艺术鉴赏的擦线分,很难不赞同地点了点头:“确实很严,明明看起来脾气挺好。”

  徐凉云愁得直犯嘟囔:“我明明还在单元门口派了两个人监视,也不知道吴夏树怎么避开的……”

  徐凉云正说着,手机就突然响了起来。

  他把手机从兜里拿了起来,看也不看地接通了:“喂。”

  “结果出来了。”

  是蔡勉。

  徐凉云一听是他,瞬间精神了,一下子坐直了身,眼睛都亮了起来,把电话紧紧贴到耳边:“你说。”

  “不是吴夏树。”蔡勉慢吞吞地说,“血液里的DNA,不是吴夏树。”

  ——不是吴夏树。

  徐凉云心里一沉,轰隆一声。

  他答对了,但是他高兴不起来,脸色反倒更加难看了。

  徐凉云深呼吸了一口气,轻轻问:“是谁的。”

  “吴夏树死后三天,被报失踪的一个男的。”蔡勉说,“咱这儿有备案,是个叫余信恒的人。”

  果然如此。

  徐凉云眸色渐深。

  蔡勉接着道:“再告诉你一件事情——我一拿到结果就觉得很离谱,明明牙是吴夏树的,怎么血会是别人的呢,所以刚刚就去复盘了一下当时的检测报告。”

  “我很幸运,真让我发现了一件事。当时在尸体四周,发现了一个被烧得焦黑的小器具,看起来像个钳子。”

  “我当时没在意,刚刚去仓库里把东西找了出来,又仔仔细细看了一下,试着用软件复原了一下样子,发现这可不是个单纯的钳子,是牙钳。”

  徐凉云怔了一下。

  他很快反应了过来,禁不住眯了眯眼:“……不会吧。”

  “是啊,不会吧。”蔡勉悠悠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但这世道真是离谱啊,徐队长——吴夏树居然把自己的牙全部拔了下来,安到了余信恒嘴里。”

 

 

第39章

  钟糖得知这件事的时候,正在喝水。

  他直接一口水全喷了出来,在那儿咳嗽了好半天,咳得满脸通红,活像关公。

  咳嗽着缓了半天以后,他才哑声叹了口气,开了口:“我服了……我真的服了,为了让自己假死能干出这事儿来——人类的潜能果然无穷大。”

  徐凉云声音冷冷:“这不是值得夸赞的事。”

  “……我当然知道啊,你让我感叹一下不行吗!!”

  钟糖嗓子还是不行,说完这话,他就又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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