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序率先抬头,熟稔道:“都六点多了, 为了等你我们几个还得加班。”
徐廷伸了个懒腰,放松姿态地摊开长腿,随口道:“也可以明天聊啊。”
陈文序:“不行,《明风纪》要个准话,我就想问问你, 你到底接不接?接的话下个月初进组, 年底能拍完。”
“接。”正好徐廷想看看现在的剧组是个什么情况。
陈文序欣慰地露出笑容:“好。”接下来,他又提出一些杂志的拍摄工作和奢侈品的代言问题,徐廷干脆地拒绝了。
陈文序没再说服他,只是应了声好。
但公司的其他高层明显有些不乐意,毕竟徐廷从进公司以来, 就没给公司创造过什么巨大收益。
其中一个老板问徐廷:“你这也不愿意干,那也不愿意接,来公司是干吗的?”
“不知道,你们求我来的。”徐廷回答地理所应当。
“……”
徐廷微微歪头,目光轻飘飘地扫过会议桌后面的几个高层,留意到了他们脸上的不满,他弯起唇角, 如沐春风地开口:“呐,先说好,在这个公司里呢,我只跟陈总对接工作。”
坐在正中间的董事油头方脸,听到这句话后直接冷声道:“陈总是我的员工,你也是!”
“所以啊,我们只是雇佣关系,谁也别装上帝。”徐廷脚踩在桌腿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晃悠着。
董事长立刻火冒三丈起来,“徐廷,你不要以为公司没了你就转不了!我最讨厌你们这些所谓的艺术家,瞎清高,摆什么谱?你记住你的合约在我手上!”
徐廷思索一下事情的严重后果,最后发现也不怎么严重,他歪了下头:“那又怎样?”
董事长:“?”
徐廷现在的心情还算不错,他好心解释:“我在签合同前找了五位专业律师帮我过合同。”言下之意,合同里不会有任何不利于徐廷的点。
董事长怒气冲冲地看向陈文序,陈文序沉吟:“确实是。”
然后,陈文序风度翩翩地表示:“但当时的合同我给您看了,您也签字了。”
“……”董事长欲言又止,他没办法责怪陈文序,因为公司百分之七十的利益都是陈文序带来的。
徐廷朗声笑了起来,同时阴阳怪气地重复:“签~字~了,你~签~字~了~”
“!”怎么能有这么嘚瑟的美丽废物?董事长重新将矛头对准徐廷,“我们现在在讨论你的问题!”
徐廷啧了声,理所应当道:“我不觉得我有问题,你觉得我有问题那是你的问题,你自己解决好了。”他说完就扬长而去。
董事长被气得不轻,他拍案而起,但被陈文序拉住了,陈文序看似苦口婆心道:“董事长董事长,他是…”
陈文序低声在董事长的耳朵旁边说了几句话,董事长立刻瞪大眼睛,“你怎么把他招进来了?”他低声质问陈文序。
陈文序和颜悦色道:“有背景有实力,公司最近的几个影视项目,都是在他父亲的关系下促成的。”
“……”董事长看向陈文序,眼神颇为意味深长。
陈文序摆明是在告诉高层,他手里有这么一层关系,而且盘根错节,现在是公司离不开他。
可陈文序表现得太过得体,这让高层没一点说辞。
徐廷悠闲地坐在陈文序的办公椅上,背对着办公桌,从落地窗外面俯瞰这座城市。
门从外面被拉开,徐廷脚尖轻晃,转了回去,扬起下巴审视着陈文序,笑道:“拿我给那几个老家伙上眼药?”
“这叫共赢,徐老师。”陈文序走到酒柜旁边,不疾不徐地倒了两杯酒,一杯递给徐廷:“我从不逼迫你做你不喜欢的,同时还能捧红你,而你,只需要借我一点点关系。”
徐廷百无聊赖地接过酒杯:“我对你们这些勾心斗角不感兴趣。”
“是啊,毕竟你能从更高的位置俯瞰这座城市。”陈文序主动碰了下徐廷的杯子,调侃:“出生在金字塔顶端的人,又怎么看到下面默默奋斗的人?”
徐廷轻轻笑了一声,他轻巧地拿着杯子,敷衍地喝了一口:“我怎么看不到?奋斗的人?嗯…微辰算吗?”
“噢~那只是因为他对你来说是特别的,需要我再讲直白点吗?你想睡他。”陈文序意味深长地喝了口酒。
徐廷瞥了陈文序一眼:“你们生意人说话总是带着很强的目的性。”
“我说错了吗?”
“非常正确。”徐廷矜持颔首。
陈文序笑了起来:“老实说,我很欣赏你的性格,徐老师。”
那种与生俱来的自信和坦荡,无关乎成就,无关乎名利。
徐廷语调懒散:“不好意思,我不喜欢心眼多的人。”
陈文序无所谓地笑了笑:“别误会,我有家室。”
徐廷微笑:“当然了,谁还没有了。”
陈文序总结道:“徐老师,我可以保证,我在公司站得越高,你越可以随心所欲地搞你那些艺术。”
“条件呢?”
“你所有的背景和人脉。”陈文序笑道:“反正你也不在乎,倒不如置换一些你在乎的东西,比方说在市场上刮起一股名为‘徐廷’题材方向?”
徐廷是有野心的,不然也不会签约陈文序。
陈文序说得对,徐廷从出生起就在金字塔顶端,娇生惯养和优渥奢靡的生活在某种程度上影响了徐廷的韧性——公主怎么能吃苦?
所以,即使徐廷讨厌如今市场的风向和题材,但他懒得改变这种现象,当然也不迎合,他理所应当地给自己建造一所名为“话剧”的乌托邦,不紧不慢,自得其乐。
现在有个人告诉他,要帮他解决这个枯燥复杂的问题,徐廷当然很乐意。
“合作愉快。”酒杯清脆地碰撞在一起,发出美妙悦耳的声音。
陈文序想起来一件事,他严肃道:“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
“说来听听。”
陈文序皱眉道:“你能别总在我找你的时候不接电话吗?”
徐廷反驳:“哪有总是?就今天中午。”
“我中午给你打了二十几通电话?你怎么回事?早上不还能接通吗?”
面对陈文序的质问,徐廷一本正经道:“在运动。”床上运动也是运动。
陈文序表示怀疑,从徐廷戏谑的目光里,他仿佛读懂了什么,咋舌道:“你把小高拐上床了?”
“你情我愿的事,怎么能叫拐呢?”徐廷严肃道。
陈文序全都明白了,“我说呢,林天俞吃炮仗一样地骂了我一晚上…诶,你俩怎么分工的?”工作之余,陈总不忘八卦。
徐廷很乐意分享自己的感情生活,毕竟幸福的事情要分享,他说:“怎么分的嘛…他主外,我主内。”
陈文序啧了声:“少装糊涂,我问的是不是家庭分工。”
徐廷一本正经道:“没装糊涂,我主内!”
主、内。
内,里面。
“……”陈文序明白过来后,一言难尽地望着徐廷,徐廷无辜地眨了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