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语琴看到就怒了,以前她每天上班,出席富太太聚会,现在连门都不敢出,江羽书却名利双收,现在连早餐都要依着他的口味!
杜语琴看向旁边的佣人,将对江羽书的愤怒全发泄到佣人身上 :“今天的菜是谁做的,扣一天工资,全部撤下去。”
佣人还没来得及辩解,江铭沉声道 :“是我让他们做的。”
杜语琴怔了下,转过头,敢怒不敢言,她如今没了工作,澄澄病还没好,唯一的指望就是江铭,立马变了副面孔,小意温柔道 :“那就别撤了,但是做他喜欢吃的菜,也没必要做这么多吧。澄澄还没吃饭吧,他生着病,不吃点合胃口的食物病怎么会好。”
换成平时,江铭可能就听杜语琴的话了,现在想到楼上的江澄澄只是被关一会儿就有了ptsd,一连两天见到他就一脸恐惧加排斥,不由得有了不满。
江羽书能在上百人的场合,面对镜头也临危不惧,江澄澄只是遇到一点小挫折就这样,将来怎么把更重的任务交到他手里?
再看杜语琴温柔讨好的脸,更觉慈母多败儿,冷冷道 :“我们家是穷得揭不开锅了吗?不合胃口就再做,撤下去算什么?平时这么铺张浪费,怎么不想想打点一下资助人,让她们说你两句好话呢。”
杜语琴的脸色红了又青,手指攥得紧紧的,手心几乎要扣出血。
她知道,她在江铭面前的地位大不如前了。
以前她是贤内助,能在工作上帮衬他,还能帮他营造出家庭和睦的景象。她在富太太圈独占鳌头,江铭脸上也有光。
这件事过后,她名声尽毁,江铭也不像从前一样给她面子了。
当着家里佣人的面被这么训斥,连江羽书都没有过的待遇,杜语琴心里恨的快滴血了,就听江铭又道 :“我跟人商量了一下,准备举办一个相亲宴。”
他目光直直看向杜语琴,几乎是明晃晃的让她老实点了 :“小书答应联姻是好事,他要能找个对江家和公司有益的联姻对象,对大家都好,我不希望这场相亲宴出任何茬子,你明白吗?”
杜语琴一听江铭这话就知道,他给江羽书挑的联姻对象一定比她之前准备的那些有权势。
杜语琴不语,愤恨几乎将她淹没。
江羽书凭什么能找一个有钱有势的人结婚?
没人比杜语琴更知道有钱有势这四个字意味着什么,她产生了一种恐慌,江羽书现在已经够嚣张了,真让他找到门当户对的,将来利用这点来夺权怎么办?
但她不敢忤逆江铭,只能乖乖点头。
等江羽书跑步回来,就看到餐桌旁的江铭,还有无精打采的杜语琴,两人间的氛围很谲怪。
江羽书眼眸微动,不太满意。
这个家还没有到分崩离析的地步。
他平静的走到餐桌旁,跟江铭和杜语琴都打了招呼。
江铭温声应了,杜语琴扯了扯嘴角,勉强露出一个笑。
江铭本来就是为了等江羽书回来吃饭,吃完早餐就出门了,江羽书不紧不慢的吃着一桌子合胃口的早餐。
杜语琴看见江羽书那张脸就胃疼,江铭出门后就要起身离开,忽然听见江羽书出声,语气平静 :“阿姨。”
杜语琴下意识停住脚步,回头。
江羽书看着她问 :“这么快就吃饱了吗?”
杜语琴看见江羽书怎么可能有心情吃饭,冷笑 :“关你什么事?”
江羽书喝光杯子里最后一点牛奶,用餐巾擦干净嘴,淡淡道 :“只是想提醒一下,要习惯和我在同一张餐桌吃饭,因为这样的日子以后还有很多。”
江羽书起身往外走,嘴里轻描淡写的一句紧跟着传到杜语琴耳朵里 :“毕竟你现在很闲。”
杜语琴在身后,死死盯着江羽书的背影,气得不停的深呼吸。
***
江羽书去学校上课,下课后遇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陆影安站在路边,来来往往的人朝他看来,他看到江羽书立马走过来,问 :“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江羽书似乎很诧异他会来找自己,又不是那么意外,点了下头。
两人没走远,就在学校附近的一家咖啡馆。
随便点了一杯咖啡,江羽书坐姿端正,衣品很好,不管是特定场合的高定礼服还是日常穿着都很显气质,背脊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挺直的。
陆影安有时会分不清江羽书哪一面是真的,参加宴会时言笑晏晏,面对长辈进退有度,对他们又冷漠疏离。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骨子里的清冷是真的。
江羽书开门见山道 :“有什么话想说,说吧。”
一点铺垫和过度都没有,陆影安哽了一下,可以确定,江羽书对他没有任何好感也没有恶感,俗称的无感。
收起铺垫的心思,单刀直入道 :“谢梵天今天没来上课,他这几天因为跟你分手情绪不对,我想问你们就真的没有和好的余地了吗?”
江羽书意外地看着他。
作为唯一一个知道两人事情的人,陆影安眼看着一个消沉着就消失不见,一个忙着办相亲宴,实在不忍谢梵天自我折磨下去,只好来劝江羽书,道 :“他是真的喜欢你,你反正也不在意跟谁联姻,那跟他不也没区别吗?”
江羽书轻轻笑了,他皮肤很白,眼睛是浅色的,认真望着人时很有压迫感,双手交叠,摇头道 :“你搞错了,联姻我说了不算,不管是在江家,还是在谁面前,都不是我说了算的。”
陆影安皱眉,江羽书表现的很松弛,看起来是在自嘲,他忍不住道 :“如果你说了不算,那为什么痛苦的是谢梵天?他是威胁了你,但感情的主动权一直掌握在你手里!”
话匣子打开就收不住了,陆影安慢慢道 :“你知道他喜欢你,所以才这样。”
他这话隐约有点责怪的意思,江羽书的表情一下变了,没什么感情地望着他,好像知道陆影安在想什么,一字一句道 :“你是指——吵架?冷战?对你们视而不见?还是提出分手?”
陆影安忙道 :“这是你说的,我没这么说。”
江羽书用“你就是这么想的”的眼神看着陆影安,他表现的很平静,语气却带着点冷凝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觉得他喜欢我,握着我的把柄,家里有钱有势,长得也不赖,我就应该讨好他、恭维他,小心翼翼怕惹他生气,毕竟只要他一个念头我就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对不对?”
陆影安不说话,但这其实是绝大多数人都会有的想法。
江羽书好整以暇地,他平时很少说这么多话,有些时候能用眼神解决就不说话了 :“那样活着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他能为了局势一时隐忍蛰伏,是因为知道那样能得到更多,但这样能收获什么?
这其中的滋味只有谢梵天知道,他不需要江羽书为他改变什么,他喜欢的就是这个人。但是他能掌握故事的开始,对故事的走向、波折、终点通通一无所知。
就像一辆由他说开始,方向盘却不掌握在他手里的列车,是平稳到达,还是车毁人亡都全然不知。这种感觉让谢梵天痛苦、茫然却又让他上瘾,像中了毒一样痴迷,怎么都无法割舍。
江羽书说话时,窗外正好有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他的侧脸静谧美好,似乎用一切美好词汇形容都不为过。
可那点阳光又太微弱,照不化他身上凝结的冰。
陆影安说不出话,他忽然觉得他从来没了解过江羽书,对他的看法都浮于表面。
江羽书没管陆影安在想什么,从钱夹里拿出一张百元大钞放在桌上,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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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亲宴的消息传得人尽皆知,江羽书很快就得到了相亲宴的名单。
周六,闲置的宴会厅装饰起来,江铭一手操办,一楼是相亲场所,二楼是交际场合,有相亲意向就去一楼,没有的就待在二楼聊天说话。
既满足了相亲的需求,也满足了看热闹的心理。
江羽书一直到相亲宴的当天都很淡定,与之相反的是杜语琴,整天揣测江羽书要找个什么样的,脸色都变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