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看到突然窜出来的人影,马上刹住车,幸亏他开的够慢,后面没有车,要不然很容易造成追尾事故。
司机认出了挡在车前的女人,为难地回头看向韩立身和谢梵天 :“韩先生,这……”
韩立身看了眼挡在车前的女人,面对外人他一向很不近人情,直接道 :“下去问问她有什么事。”
司机听话下车,还没走过去,杜语琴就走过来,敲了敲车窗 :“韩董,我有话想跟你说。”
韩立身皱起眉,他和杜语琴没什么交情,也想不到她能有什么话对自己说。
“是关于这桩婚事的。”杜语琴道。
韩立身朝身旁的谢梵天看了过去,谢梵天眯起眼,一脸审视地看着车窗外的杜语琴。
外面看不见车窗里面的情况,车窗里的人却能看见外面。
杜语琴不知道谢梵天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看着她的视线就像阶级敌人,她清了清嗓子 :“韩董,我认为这桩婚事很不合适,麻烦下车我们谈谈好吗?”
韩立身眯了眯眼,奇怪地看了眼谢梵天,谢梵天沉着脸,按照往常,遇到这种上门挑衅的早就还击回去了,不用说多刻薄的话,一个冷笑一个眼神就能让人不敢造次。
但现在他明明一脸憋屈,还是忍耐着没有发泄。
韩立身没有过分探究他在想什么,思索一秒就下了车。
车子已经开出江家了,韩立身环视一圈,见附近没什么人,抬手示意司机不用上车,稍稍往旁边走了两步,冷淡道 :“说吧。”
杜语琴觉得她已经想通了,谢家一定是出于某种原因选择和江家联姻,澄澄明面上家世是比不上江羽书,可要是和江羽书联姻反而会让谢家难堪呢?
杜语琴很有把握,望着韩立身含笑开口 :“韩董,谢梵天和江羽书联姻,你就没想过会传出舅舅和侄子喜欢上一对母子的丑闻吗?”
杜语琴当然不认为谢梵天喜欢江羽书,但这样说才有冲击力。
她脸上挂着温婉浅笑,不疾不徐,身上还穿着华贵的礼服,说出的话让司机一下就低下头,闭紧嘴巴,一副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
车里的谢梵天也愣了一下。
杜语琴表情自信,只要知道以前闻恬与韩立身有多交好,谢家要是不想被人议论,就不可能赞成这桩婚事
她想的很好,但韩立身仅仅是在听到杜语琴的话时惊讶了一瞬,随后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 :“你想说的是这个?那恕不奉陪。”
杜语琴看着他抬脚就往车子走去,笃定的表情裂开一道缝隙,怎么可能?
韩立身怎么会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不怕被人议论吗?
杜语琴想不通,她的表情没有掩饰,一眼就能看透,韩立身轻轻摇头,满眼失望 :“一位有文化有经商头脑的女性,能得到欣赏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还是因为你的头脑里只能联想到男女之情?”
韩立身说完,不用开口,司机就主动替他打开车门,没一会儿车子就驶离怡园。
杜语琴呼吸一滞,欣赏?怎么会是欣赏!
韩立身这话是在嘲讽她吗!
车内,听完了全程的谢梵天朝身侧看一眼,欲言又止,韩立身道 :“想问什么直接问。”
谢梵天这才道 :“她说的……”
不怪谢梵天有此疑问,韩立身这么多年还没结婚。
也难怪杜语琴会往这方面想,她把这件事当做威胁韩立身的把柄,没想到他如此淡定,倒让她的算盘落了空。
韩立身瞥了他一眼,道 :“我认识她的时候,江羽书已经会跑了。”
他确实欣赏闻恬,和她交情很好,但那纯粹是因为她身上的优秀特质产生的欣赏,非要联系到男女之情上,反而变得俗气了。
谢梵天一顿,明白他舅舅和江羽书的妈妈之间是真没什么了,对杜语琴用这件事来威胁韩立身的行为更加不耻,不仅是不怀好意,还往江羽书妈妈身上泼脏水。
看他神色冷下来,韩立身便知道侄子在想什么,令他意外的是听到杜语琴的一番话,谢梵天竟然没下车教训她。
韩立身满脸兴味 :“你和江羽书之间似乎和我想的不一样。”
侄子巴巴求到他头上,对象还是已故好友的孩子,韩立身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谢梵天也没想到他舅舅这么敏锐,对上韩立身审视的目光,马上道 :“我当然是认真的,只是情况有些复杂。”他顿了顿,似在斟酌措辞 :“……他比较独立。”
韩立身蹙起的眉松开,想到时不时会通过秘书送到他手上的东西。
刚开始他以为这是讨好,希望他能给予帮助,对于故人的孩子,哪怕这讨好意味明显,他也不介意帮扶一二。
可渐渐地,东西隔三差五就会送来,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但能看出心意,帮助却一个字都没提。
韩立身的心情就变得复杂了,他很少掺和江家的事,可和江家相关的新闻也在关注,对谢梵天的话也有同感。
孑然一身,送上门的帮助会被他推开,清瘦冷淡的一个人,面对宾客时也会言笑晏晏,但骨子里依旧有自己的傲骨。
让人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让人看着他一个人面对豺狼虎豹,再给予一点无足轻重的关心。
谢梵天看着韩立身欲言又止 :“他妈妈,”
话还没说完就被韩立身打断了,是警告也是提醒 :“他想告诉你的,迟早会告诉你,没告诉你的,别瞎打听。”
谢梵天何尝不知这个道理,只是面对江羽书就昏了头,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但要说多失望也没有,谢梵天有信心,总有一天江羽书会愿意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他。
就算是块石头,他也要给它捂热了。
韩立身见谢梵天神采飞扬的脸 :“你爸出差回来了,你想好怎么跟他说你订婚的事了吗?”
谢梵天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他爸不像他妈总是笑眯眯,只要没捅出天大的娄子就不管他,是一板一眼、颇为严肃的性格,只有在面对他妈时脸色会柔和几分。
谢梵天知道他们家比较开明,只要找的不是太离谱的,应该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先斩后奏的账是逃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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宾客散了,偌大的别墅就空了下来。
江羽书没看到杜语琴的身影,应付完江铭,往楼上走。
联姻这件事江铭乐见其成,如果说之前在公司上班的杜语琴在江铭面前还有话语权。
丢了工作,名声扫地的她即便不乐意也掀不起风浪。
江羽书将杜语琴抛在脑后,思索着下一步的计划,彻底分裂这个家还需要一点小小的助燃剂。
突然从拐角冒出来的人影打断了江羽书的思绪,江澄澄特地在江羽书房间外面等着他,紧张地左右环顾一圈,见没人才抓着他的手臂 :“江羽书,我有话跟你说!”
江羽书顿了顿,连江铭和杜语琴都没有发现江澄澄离开了,但他发现了,可是没有在意,江澄澄最擅长的事就是逃避。
没有大吵大闹破坏一切的勇气,再生气潜意识里也知道后果他承担不起。
江羽书拂开他的手 :“什么事。”
江澄澄神经质的左右环顾,周围没有人,可在走廊里很没有安全感,他们就站在江羽书的门前,他道 :“我们去你房间谈吧,这件事很重要……也很隐私。”
他即将要说的话绝对超乎江羽书的预料,也决不能被其他人听见。
他以为他这样提议江羽书会同意,毕竟只是进一下房间。
江羽书眼神冰冷,没说话,就这么冷冰冰地看着江澄澄。
江澄澄被这个眼神震慑住了,想起第一次跟江羽书闹不愉快,看江羽书的眼神,他似乎还没有原谅。
江澄澄心中莫名悚然一惊,江羽书这么记仇吗?
他气势弱了下来,忍着急切,软下声音 :“我不是跟你道过歉了吗?”
他指的是进江羽书的房间,被舆论压力逼得当众向江羽书道歉的事。
要是江澄澄当时留下来,没有跑回房,就能听到江羽书对谢非说的话,知道这句话有多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