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拍了拍程袤山:“还说自己不是stalker。”
程袤山惨遭欺骗,已然芳心大碎,直接不回程袤川了。
南半球的冬夜潮湿、寒冷、漫长,小雨又淅淅沥沥地下起来。
静夜中,程袤川伫立在阳台,呼出的白雾弥散冷风里。
回到房间,他点进栗予的主页。
虽然已经决定好好报复一番栗予,但具体怎么折磨这个人他还没有详细计划,于是来到这里,试图寻找一些灵感。
比起大号,小号更加没有特别之处,一天数条,像电子版的日记本,充满流水账,毫无吸引力。
最新的更新是一句没头没尾的“太痛了(っ),好想摘掉,但又舍不得。”
没有主语没有配图,程袤川看不懂。
底下有人亲昵地评论:“吹吹。”
程袤川不由皱眉。
什么痛,怎么摘,吹哪里。
他花了两分钟熟悉整个主页界面后,搜索“痛”和“摘”这两个关键字,但都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奇妙的是,小号的内容完全不配图,但除了一只猫。
这只名叫blues的男性田园猫,眼睛半眯,毛色灰蓝,面庞肥圆。
栗予的相册被这只猫的大脸充满,各个角度不同距离,猫全是同一个表情,看起来慵懒而无吊所谓,但栗予拍得乐此不疲,不难看出他有多喜欢这只猫。
仿佛鬼上身一般,程袤川打开房门,走向猫爬架。
他揪起呼呼大睡的公主,把手机怼到公主面前,咔嚓,拍下一张照。
然后点开栗予的私信界面。
第5章 穿孔圣体
送走最后一个客人,栗予看了眼文身店的窗外,天已经黑沉。
店长周炎正在里面收台,今天是个大图,足足做满六小时。
他过去帮忙收垃圾,“哥,我来吧。”
周炎道:“不用,我这就好了。”又腾出手,习惯性拍了把栗予的肩,“下班了,回家吧。”
周炎有一米九,身架精壮,栗予身体一歪,差点被他这一巴掌砸进地里,不过嘴里还是乖乖应道:“好,谢谢哥,那明天见。”
出了工作室,栗予向轻轨站走去。
这里离他家不远,只有两站的距离,上下班很方便。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去轻轨站需要经过一段照明很差的小路,他需要把手电筒开到最大,才能勉强看清。好在现在手机都自带手电筒,比他小时候方便许多。
栗予有遗传性的夜盲症,和他妈妈一样,一旦没有光源,视野便一片漆黑,所有东西只剩个模糊的轮廓。
不过他整体视力受到的影响比较轻微,日常生活没什么障碍,日常只需要注意用眼、定期检查,病症恶化的概率很小。小心翼翼地走完这段路后,轻轨站近在眼前。
地图上显示车还有八分钟到,栗予坐上长椅,借着车站的照明,写起明天的日程安排。
上午十点,学校有节讲座,下课后去周炎那里练几个小图,傍晚回家,给周五要交的一份报告收尾。还有个快递在邮局要去取,冰箱里鸡蛋只剩三个了,可以顺路去趟超市。
他缩在长椅一角,蜷起腿垫在本子底下,思考时喜欢咬住笔的末端。
在周炎的纹身店里开始当学徒,是两个月前的事。
那时十二月初,近三个月的暑假,他不计划回国,但无所事事又未免浪费。于是在某天穿新的孔时,他心念一动,询问店长这里招不招学徒,他有美术基础。
店长周炎是个爽朗高大的北方男人,写实风的作品像是打印机印出来的,在网上小有名气,店里的预约已经排到了年底。看过栗予的作品集后,只考虑了半秒,就爽快地把他招了进来。
周炎为人像他的纹身基本功一样实在,技法都是手把手教,盯着一点点磨。
不过由于主业还是学生,栗予一周只能来个三五天,时间不够充裕,再加上他格外谨慎,所以手稿画了有一打了,还一直在练习皮上磨,直到现在都没扎过真人。有时栗予面对周炎难免愧疚,毕竟周炎招他是想让他帮忙,现在反而大把时间都拿来教他了。倒是周炎反过来安抚他,“你是我的第一个学生,我们不图速度,学扎实最重要。”
除此之外,栗予还在学校担任了一门去年他考得还不错的课程的助教,负责周一的一节课以及考试批改试卷这之类的事。这两项工作把他的生活填得满满当当。
写完明天的计划,车还有几分钟。
他掏出手机,点进主屏幕上的某个图标。
一瞬间,点赞与评论蜂拥而至,挤满收件箱。
清掉赞后,他查看起评论。
能回复的他都会尽可能回掉,又随手拉黑了几个看起来比较奇怪的人。
开设这个账号是栗予高二时的无心之举。
四年前,栗予转学,独自来到a市,住进寄宿家庭。他本就内向安静,过去在学校常常被同性取笑排挤,之前也是和女生玩的更多。甫一到这个几乎全是白人的私立男校,加上不擅运动和先天的病症,栗予很久都没能交到朋友。
出于排解孤独的想法,他把这个社交软件同时当成了日记本和朋友。喜欢的歌、想分享的日常,但凡是漂亮的东西,都想往上发。没多久,软件热度增加,用户量井喷,连带栗予也收获了不少粉丝。
有人关注固然值得开心,栗予很珍惜他们,但也因此忐忑,担心辜负喜欢自己的人,不敢再像之前一样随心所欲,发布的东西都会经过精心准备和筛选。
所以。
回完评论,轻轨也刚好到站,栗予上车落座,打开了另一个软件。
他还有个小号,仅限关注很久的人知道。
他发了张上午拍的照片。
Chestnut_being:“今天也摸到blues了^_^[图片]”
配图一辆圆胖的蓝猫。
这只蓝猫名叫blues,住在学校旁边,常常能够偶遇。据主人说,他是这附近的街区一霸,也是栗予的上学动力之一。
“博主好博主今天抓到几只蟑螂?”
“怎么脸又圆了博主真的别再吃了。”
栗予太喜欢发blues,常常被开玩笑说这只猫才是真博主。
不过他不觉得冒犯,反倒忍俊不禁,比起粉丝,更把这些人当成互联网邻居。
进家门,闹钟刚好响起,提醒栗予该吃今日份的保健品。
他慢吞吞地走到书桌边,从玻璃罐里数出几颗。因为喉咙眼天生细,吞咽功能差,每次都需要满满一大杯水,把药一粒粒推下去。
拿冰箱里的剩寿司对付掉晚饭,他最近在努力早睡,便拿起衣服进了浴室。
脱上衣时,栗予一不小心,失手剐到了(乳)钉。
他呼痛着皱起鼻子,低下脸,查看穿孔的情况。
贫瘠的胸脯,玫瑰色尖端,横穿着一枚双头圆形银钉,还好没有出血。
唇钉是他的第一个穿孔,当时恢复速度之快,连穿孔师都惊讶不已,他也相当自得,还以为自己是什么天选穿孔人。谁知下一个(乳)钉就把他折磨得够呛,这里实在太脆弱,日常又难以避免摩擦,比唇钉难养护得多,打了三个多月都没能彻底恢复。
前几天,他在穿孔师的建议下换个新的短钉,居然又发炎。
他喷了点消肿药,小心贴好防水胶布。
是有点痛的。
然而他攥着衣服的手紧了又松,藏在黑发丝底下的耳朵却热了起来。
从浴室出来,栗予灌下一大杯水,脸颊被蒸汽熏得粉红。
他慢慢擦着头发,皮肤还残留着刚刚的余韵,一不小心蹭到后颈,他打了个哆嗦。
躺上床,胸口还在隐隐作痛,掀起衣服看了眼,又红又烫,折磨得他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没忍住,拿起手机,跑去和网友们聊天。
Chestnut_being:“太痛了(っ),好想摘掉,但又舍不得。”
立刻就有人问:“又发炎了?快去涂药!”
Chestnut_being:“涂啦[亲亲]”
还有人回复:“摘掉好可惜,都打了那么久了。”
Chestnut_being:“对呀,而且真的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