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ian看的眼眶发热。
林苟重新回到贝加,他知道这个决定对林苟来说很艰难。
他逃难来到英国的时候,小小的人,连飞机都没有坐过连英镑都不知道,那个时候他就惦记着回家。
他花了10年才回家,他在中国生活的很好,而贝加还能给他什么呢?
回到布雷奇家族,回到自己身边,往后的时间他要承担起布雷奇先生丈夫的义务,他不会像从前那样自由了。
他是最想要自由的人。
Brian的声音有点颤抖,抱紧手里的毯子说:“要想在贝加工作,你要重新签协议。”
“之前签的不算数了吗?”
庄园主目光直白,在火烛的爆裂声中,Brian的声音冷静,沉稳,“作为我的丈夫,重新签订协议。”
说完,Brian自嘲的笑了笑,“签你最讨厌的,永远签不完的协议,你还愿意留下来吗?”
“我确实需要想一想。”林苟声音平稳,像叙说一件平常的,诸如晚上吃什么要想一想。
Brian呼吸一顿,没来得及反应,鼻尖就酸涩起来。
如果他要说服林苟留在贝加,他应该要跟林苟谈判,而不是自暴自弃的先提出林苟最不喜欢的东西。
他要想一想,想了之后呢。
如果林苟不同意,不同意的话….他要怎么办。
“还有几件事情没做,等做完,我再告诉你答案。”
Brian冷哼一声,觉得这个中国人又在耍手段,他想收回脚踝,却被林苟握的更紧。
“害怕了?”林苟说,“害怕也没用,我还没签协议。”
Brian的视线留在他脸上,才发现,整个过程,从贴身男仆到重新签契约,林苟的表情都没什么变化,没有预想中的恼羞成怒。
“你最好想清楚。”Brian高傲的说,“布雷奇先生不会强迫任何一个人。”他思考了一下,做贼心虚的说:“不过,这一次,协议的条款可以调整些许。具体的,你要跟我的律师谈。”
又是律师…
林苟握着他的脚踝,拽了拽,Brian便又变了几个小表情。
林苟觉得好笑,披着毛毯把自己全都裹进去的Brian像一只毛茸茸的玩偶。
就这么揽腿托抱起来,走出去。
上二楼的路上,Brian说:“公平一点,这一次我允许你带上自己的律师。”
“我没有律师。”
Brian搂着林苟的脖颈,下巴放上去,一张一合,震的好玩儿,说:“卢卡斯律师借给你,哼,他偏心你,已经不适合再为布雷奇家族工作了。”
“够了。”林苟捏住他的大腿肉,警告的说:“卢卡斯先生对家族非常忠诚,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Brian震惊:“我还不是怕你吃亏,想给你介绍一个厉害点律师,你知道我的律师团队的实力…”
林苟抱着他进了屋,飞速说:“知道了,不用你操心。”
Brian:…哼!
Brian没睡一会儿就被说话声吵醒,不过他本来也没有睡熟,迷蒙蒙的睁开眼,林苟刚挂了电话。
“是谁?”他爬到林苟胸前,蹭了蹭,不满的说:“又是你那个小公司的员工?”
“首先他们是我的同事。”林苟单手搂着他,在他头顶亲了亲,Brian知道他要说什么,“好了你不要说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们不是小公司。”
“我们的确是小公司。”林苟笑着说,倒没反驳这个,“其次,现在是北京时间早上5点,我同事还没起床。”
Brian哦了一声,双手抱紧林苟的腰身,把他当成暖炉。
布雷奇先生重新获得了他最喜欢的人形玩偶(取暖版),他很满意,心情愉快,困意又席卷而来。
“林苟,我要睡了。”
“嗯。”
“嗯?”Brian仰着头,闭着眼睛,嘟囔着:“就没了吗?”
林苟摆弄了一下他额前的碎发,把他放在枕头上躺好,拍了拍Brian的肩膀,在唇边亲了亲,“晚安,我的少爷。”
Brian终于满意的睡去。
只剩下林苟这一侧的台灯。
他垂眸看着Brian侧向自己,额头抵着他的胯骨,整个人缩成一团。一连两周,处理繁重又要紧的事务,今天他们把话说开,情绪起伏很大,虽然睡前吃了补充剂,林苟还是担心他会在半夜发起烧来。
林苟涌上一种复杂的情绪,他还没来得及问Brian…他想问一问,办登记手续的时候,他在想什么。
他绝对不是冲动的人,他当时一定承受了某种无法忍受的情绪,之后又面对了多少反对的声音。
乘着昏黄的光线,林苟刮了刮Brian的脸颊,轻声说:“你真的让我很难懂,以前的很多情绪和想法,我们都是错位的。但现在,我们是家人了吗?”
两个象限的人,又无限趋近对方。
因,始终无法靠近某个点而痛苦。
因,始终在找寻靠近某个点的方法而更加相爱。
林苟的胳膊被睡梦中的Brian抱住,就着被他抱住的姿势,关了灯。
——
“中午好,Mr.Golden.”
“中午好,格雷先生。”
林苟说:“去镇上。”他在后视镜撇了一眼,笑着说:“可以对布雷奇先生保密吗?”
格雷打着方向盘,回望一眼,诚实的说:“很难。”
林苟点点头,不为难打工人,“请你尽可能保密吧。”
Brian一早去了伦敦办公室,走之前林苟把他送到楼梯口,不陪他去停机坪,Brian不怎么高兴。
因为起床后,林苟就让自己早点回来,说在东翼准备了礼物送给自己。
为此,Brian觉得今天是很特别的一天。
虽然没有十分隆重的对待,但还是穿了最喜欢的一套墨绿色西装,领带夹、领扣袖扣都镶满了钻石,像墨绿天空上闪耀的星星。
他不在家,林苟的事情进展顺利。
他去镇上的亚洲超市买了一些原材料,轿车在西翼停下,约翰逊先生在门口等他。
他忧心忡忡的说:“您需要的东西可以交由我们做。”
林苟熟门熟路转进厨房大厅,哈迪太太带着露西小姐准备给他打下手。
林苟把材料放在桌面上,他们才看清,只是一些普通的东西,面粉,豆沙馅儿….
“这能行吗?”哈迪太太绞着手,小声念叨:“少爷的嘴巴可是最挑的。”
林苟不需要任何帮手,让他们都出去休息,自己在厨房捣鼓了一整个下午。
从二楼卧室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丹妮太太站在他身边,眼里涌动着情绪,有喜悦也有祝福。她从上到下,看了看林苟。
笔直的肩线,窄而挺的腰背,一套正黑色的单扣西装,银色衬衫,领带上夹了一朵绿色的宝石花瓣,英俊潇洒中带着点成熟气息。
“挺好的,很好。”丹妮太太眼眶发热,她上前半拥林苟,在他耳边说:“去吧,孩子。”
等林苟走出两步,她追上去,扶着栏杆,送上最诚挚的祝福:“两个人一块儿回来。”
林苟走下楼梯,回身冲她挥挥手。
黑色轿车沿着河岸向东翼开去。
Brian降下车窗,不顾窗外的冷风。他有点热,嗓子发干,更多的是莫名的紧张。
林苟不知道在策划什么,神神秘秘的,还将地点安排在东翼二楼。
那个房间代表着什么…他们都知道。
推开东翼的门,温热的空气从四面八方围上来。Brian摘下围巾,迈上二楼。
Brian先声夺人:“你在哪儿?我回来了!”
无人回应他,那个中国人又在故弄玄虚。Brian踱步走到某个房间门口,手刚搭在把手上又缩回去。倾身,将耳朵贴上去,绿眼睛滴溜溜的转,企图在暗处抓住林苟的把柄。
可惜,什么声音都没有。
Brian手抵唇咳了一声,西装笔挺的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维护着他高贵的姿态,冷冷的说:“你再不出来,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