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在他与表哥之前保持中立,贝加是他最后的防线。契约对象的人选至今没有确定,Brian望着静坐在喷泉后的天使雕像,想自己到底在犹豫什么?
每想一个问题,脑中就有尖锐的疼痛。
脚步很慢,晚风带着凉意,就显得突然抓住臂弯的手十分温暖。
他被大力转过来,头晕目眩。
“Brian!”
林苟发音不算标准,等不及对方转身,说:“上学以后我学的单词还能按照10个1英镑还债吗?”
Brian:....
他快要无法忍受跟这个愚蠢男人继续演戏了。
什么有趣的实验,明天就让皮姆把他扔进大西洋。
血管在叫嚣,Brian抱着双臂,眼睛往下扫,鬼使神差地说:“原本不可以,但如果你...”
深胡桃色的床柱顶端雕着翱翔的鹰,帷幔是墨绿天鹅绒的,边缘垂着流苏,四柱木床盘踞在卧室中央。床尾立着雕花的橡木脚踏,覆着整张黑熊皮,旁边躺了一座’小山包’,伴随着规律的呼呼声。
林苟在睡梦中翻了个身。
主卧的长绒地毯上又加了一张薄床垫,即使睡在地上也比沙岛家里的硬板床柔软好几倍。
春天,Brian的卧室仍然供应着暖气。
林苟热的迷迷糊糊解开三颗纽扣,被子掀翻,卷在腹部,胸腹的呼吸绵长有力,好似给这一片黑暗套了一把保护锁。
Brian坐起来,雪白的小腿自然下垂,回想。
“原本不可以,但如果你今晚能留下来保护我,我就答应。”
“保护你?”林苟想到每天在庄园巡视的保安。
“凶手还没有被找到,庄园一个人我都不信,恐惧会让我失眠。”Brian卷翘的睫毛眨动,和远处的天使雕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但...我们有契约。”他晃晃手上的戒指,“现在,我只相信你。”
提到契约,林苟表情变了。
他盯着Brian戒指上的老鹰,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只一瞬,曾受过伤的野狗在这片毫无遮挡,暴露在危险中的草坪上站了起来。
林苟搭上Brian的肩膀,肌肉发力,裹着人往主楼走。
一楼空无一人,今夜庄园所有人都将受到严格的检查。
安保部部长问Brian在哪里,他回答自己现在很安全,今晚会一直待在房间。
进入主卧,林苟立刻锁门。
如同一位训练有素的士兵,先关了所有的灯,在屋里环视一圈,找到两本杂志塞入玻璃窗台的缝隙,又将两把椅子上下重叠抵住房门。
Brian悠闲地靠在床头看他做这些。
门窗都堵上,林苟盘腿坐在床尾地毯上,对Brian比了一个睡觉的手势。
又指了指自己和房门。
意思是你睡吧,我在这里看着。
他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我会保护你。'
他已经做了。
枝叶婆娑,窗外闪过巡逻灯。Brian垂下的小腿前后摆动,白嫩的脚背闯进洁白的月光下,圆润的脚趾戳在林苟的手臂上。
肌肉紧实,富有弹性,Brian用脚趾一下下戳着玩儿。
林苟的身体果然和他想的一样热,不是那种温和的热,而是带着灼烧感,像夏日正午被晒透的岩石,烫的人微微一缩。
....
Brian盯着他,嘴角不自觉上扬。
有趣的实验。
【作者有话说】
多年以后,大狗和陶陶对账。
大狗:我学的第一个单词是Brian。
陶陶压根没往小情侣的情趣上想,疑惑:不是abandon吗?
第13章 天使与恶魔-4
天刚蒙蒙亮,林苟揉着眼睛坐起身。
眼前晃荡着一只白嫩的脚丫子,脚背骨感,指甲圆滚滚的,像沙岛小学操场经常晒太阳的小猫爪子藏起指甲,软绵绵的。
Brian每天都擦身体乳,连脚趾都腌入味了。
林苟吸了吸鼻子,一丝椰奶香,眼神空洞盯着虚空。
他想奶奶了。
奶奶的身体不好,所有的钱都拿来买船票,自己的生活又该怎么办。隔壁邻居有没有帮她一起码头卖鱼。
奶奶嘱咐自己到英国来要做一个有用的人,他好像什么都没有做好。
下巴放在膝盖上,林苟盯着Brian可爱的大脚趾,发呆。
天使先生会有烦恼吗?
他的父亲也去世了,他也没有去漂亮的学校上过学,在家里还被下毒,小小年纪就被家里催婚。
可结婚又是什么呢?
林苟盯着Brian的脚趾打了个哈欠,早知道应该先问过奶奶再出发,
离家快2个月了,文老师最近在讲哪篇课文?
在一个寂静的黎明,林苟第一次怀疑来英国投奔天使先生到底是不是一件好事。
这时,隐约听见了某种声响,涣散的眼立刻清明。他掀开被子竖起耳朵,企图锁定声音的来源。林苟不知道庄园的危机是否已经过去,此时天色将亮,整座主楼尚在沉睡。
他向大床靠近。
Brian的手臂耷拉在床边,嘴唇一开一合,声音含在唇齿间,听不清楚。
林苟俯身靠近,只能瞧见Brian颤抖的睫毛。他低头看了一眼,迟疑着,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床垫塌陷,一丝暖意侵入Brian冰冷的噩梦,风在耳边尖锐的呼啸,他像一道身影飞奔,拼命伸手,怎么都碰不到那个人。
很冷,身体往下坠,失重的无力感封住他的感官。
求生的本能让Brian在空中一抓。
只抓住了一片炙热的空气,他剧烈的喘息,眼皮睁开一条缝。
模糊的男人身影坐在自己眼前。
紧接着,手心是一片久违的温暖。
林苟回到西翼,修利去工作了。
他在床头柜留下一张纸条,考虑到林苟没有手机翻译器,用最原始的方式传递信息。
两只巨大凶狠的眼睛(myeyesonyou!!)
可惜,林苟看不懂。
酣睡一夜,现在却恍惚的厉害。
他失神的盯着天花板,右手盖住眼睛,鼻尖还能闻到握过Brian留下的香气。
安全度过了一整夜,他兑现了保护天使的承诺。
离开前,他替Brian重新盖好被子,蹑手蹑脚的关上门,一同被关上的是一晚迤逦的梦,有椰奶香,有柔软的被褥。
想到这里,握住门把的手在最后一秒顿住,透着门缝又往里看了看。
林苟坐上后座,黑色窗贴,高级的座椅皮革。
开车的还是司机格雷,不说话也不从后视镜跟他眼神交流。副驾坐着一位穿黑色套装的女士,她是林苟来到贝加,第一位冲自己微笑的英国人。
她用中文说:“林先生你好,我是Doris,布莱恩先生的二助,我们今天的主要行程是参观学校。”
林苟:“是德拉老师的那所学校吗?”
Doris:“是的,她会在校门口迎接您的到来。”
Doris讲话文绉绉的,充满尊敬,林苟很不习惯,但对方说:“布莱恩先生是我的雇主,您是他非常最贵的客人,我应当对您表示尊敬。”
尊敬是穷人的奢侈品。
自从来了英国,林苟说话也不敢太大声了,总是您啊您的。
学校在贝加向西20公里的地方,穿过一条种满橡树的车道,林苟看到远远站在终点的德拉老师。
她穿着燕麦色针织开衫,领口别着枚小巧的莎士比亚徽章,站在校门口的树下。
看到贝加庄园的轿车,冲走下车的林苟微笑。
学校内部保留着中世纪修道院式的规整,赭红色砖石砌成的长廊连接起教学楼、礼堂、宿舍与餐厅,长廊上挂着资助家族的纹章与宗教浮雕。
一只翱翔的鹰。
教师助理摸样的年轻女士带林苟做了学前测试。
离开前德拉老师抱了抱林苟,他羞怯想要后退,被老师安抚的默默后脑海。
德拉老师的视线与他平齐,说:“希望能和你一起在这里学习,欢迎你的到来。”
要上学的话,得有个英文名。
英文名也是名,得正儿八经想一个,以后给奶奶写信的时候能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