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了一些周折,Brian在第二天得到了林苟咨询的难题。
—关于提前解除婚姻合约的意见。
...
自那以后,Brian投入繁忙的工作。
他一别之前相对于稳中求进的风格,大肆狙击表哥看好的投资标的。
布雷奇家族暗潮汹涌的争斗逐渐被更多人关注。
在吃掉菲利浦投资办第三笔价值几十亿美金的业务,贝加终于迎来家族的掌舵者。
布雷奇伯爵坐在会客厅,身后站着他的贴身男仆,主楼的安保部署移交给老爷子的团队。
他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老伯爵放下茶杯,鹰眸从头到脚审视着Brian。
“你没有让我失望。”他率先开口,“你很像年轻时的我,而非你的父亲。”
在父亲刚去世的时候,Brian曾经非常渴望爷爷能跟自己谈论父亲,那是共同的亲人,时过境迁,提起父亲他已然没了多余的情绪。
“听说你亲眼看见他跳下去,做了很多年的噩梦?”老伯爵淡淡地说:“跟你那个舅舅一样感情用事,被一场死亡吓破了胆的鹰,是无法成为天空之主的。”
Brian嗯了一声,“我的心理报告显示良好。”
为了避免家族惨剧再次发生,老伯爵要求家族所有男性定期接受心理评估。
Brian的报告直接递到他的办公桌。
“是的,所以我说你没有让我失望。”说完了亲情,老伯爵开门见山,“我可以直接告诉你,我已经属意你接管家族的主要业务。”
“跟你的婚姻没关系,跟那伙人也没关系。”他说的是与林苟有关的遗嘱人。
老伯爵拿起手边一杯加了青柠的马天尼,喝了一口,说:“有没有婚姻的助力我都会把机会给你。”
Brian听完这场努力了9年,只差一步就大获全胜的战争结果,眉头不动,他在等爷爷的条件。
门被推开,爷爷的秘书走进来,身后跟着林苟。
Brian脸色大变,下意识向林苟走去,看见林苟对他暗暗摇头。
爷爷注视着他们,昏聩的眼珠辨不出喜怒,Brian突然不想再猜爷爷的心思,他周身的气场陡然攀升。
当他占据上风,不经意望着爷爷,却觉得对方不似几年前那般强盛。
老爷子没跟林苟说话,临走前,他突然说:“我知道你和那个中国人签订了10年的合约,还真是小孩儿,这种合约像过家家。你如今得到了我的承诺,要不要提前终止,决定权在你。”
说不震惊是假的。
包括他最核心的办公室成员都对突如其来的胜利果实觉得不可思议。
同样震惊的是爷爷当着林苟的面提出这个建议。
Brian垂着眼,指节在身侧攥得发白,下颌线绷成一道冷硬的直线,连呼吸都压得极沉,唯有绿眸泄露出按捺不住的怒火。
眼下,Brian最重要的事情之一就是连熬了几夜,连同核心成员制定围狙表哥产业的详细计划。用他自己名下企业研发的加密系统给加利安舅舅发去信,他们之间早已有一套固定信息的暗语。
饶是年轻也经不住如此高强度的头脑风暴,在某个清晨,第一缕阳光升起的时候,Brian拨通了林苟的电话。
很快又挂了。
他想到爷爷的提议,与林苟的想法不谋而合。
那一瞬间,Brian感到一丝背叛。他从未被谁背叛过,于是他挂了电话,过了好一会儿,给林苟发去一个委屈的表情。
林苟很快打来电话。
他知道Brian几天没睡,说:“忙完了吗?怎么不去睡。”
“睡不着。”胜利来的意外,这是真话。
“恭喜你得偿所愿。”这是假话,Brian压着嗓音突然说。
林苟愣了一下:“恭喜什么?”
听筒两段一同沉默,只有彼此默契而沉重的呼吸声。
林苟没来得及想Brian爷爷的提议,这几天满脑子都是替Brian高兴,他甚至不敢去询问Doris家族办公室现在忙成什么样子。
他又有点好笑,被问及,被要做决定的是Brian又不是自己,Brian恭喜他什么。
“恭喜你研究生第一学期结束。”Brian换了个理由。
“下学期可能会换一家公司实习,目前的方向还是会偏向中国市场的实用性技术。”
研究生是林苟在英国念的最后一种学制,毕业意味着自力更生,意味着返回祖国,意味着离婚。
林苟三口两口吃了早餐,拿着外套就出了门。
他今天不用去公司,从学校图书馆出来,怀里夹着本书,接到两个电话。
两个莫名其妙的电话。
第一通来自Brian家族办公室的副主席,林苟只在婚礼后第二天见过,他记得是一位和蔼的女士。
对方说办公室从教育顾问手里接管林苟之后的职业发展规划工作,问林苟有没有时间来办公室一趟。
他起先在电话里婉拒了对方的好意,只说在一家公司实习还没有思考过太多关于职业规划的问题。
规划当然是越早做,越能少走弯路。副主席十分精通谈判技巧,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在林苟婉拒之后紧追不舍。
林苟只好透露自己想回中国工作的计划。
他在当晚收到对方发来的邮件,详细列举了布雷奇家族有关的,分布在各大城市的知名企业名单。
出手豪迈,就差在正文里明确说,这些公司里的职位任你挑选。
合约到期,意味着离婚,离婚以为着拿钱走人,再无关联。
林苟自嘲地想他自己能在签署放弃Brian一半财产的纸上,毫不犹豫的下笔,又怎么会惦记这些职位。
几番交锋过后,副主席承认林苟比她想象的固执和坚定,在最后一封邮件里询问他有意在中国哪个城市发展。
林苟没回。
他没想好。
第二通电话则完全陌生,对方声称来自于一间律所,直接受雇于布雷奇伯爵。
“我们了解到您有意提前结束契约,我们可以帮助您。”
对方声音傲慢,带着不可一世,自鸣得意的音调。
林苟故意问:“你们有把握吗?对方也姓布雷奇。”
对方叽里呱啦说了一堆闪闪金光的履历,和他们能调动的布雷奇家族的资源。
林苟听得头痛,为了阻止对方继续骚扰自己的脑神经。
林苟厉声质问对方:“你们是从哪里知道我咨询过律师,律师应该保障我的隐私,这是违背执业条例的行为,我保留起诉那名律师并起诉你们非法窃取他人信息的罪名。”
对方:...?
林苟今晚在酒吧兼职,趁着客人们都醉心于不堪入目的非法表演,他还在想这个问题。
他不清楚Brian的爷爷忽然介入代表着什么,是否和继承权有关系,但他直觉对方来者不善,否则不会绕过Brian来找自己。
诚然,他认为Brian并不一定会拒绝提前结束契约,但以他的脾气和形式做派,不会如此绕弯子。
他只会把自己叫到书房,扔一支笔,仰着下巴,鄙夷地对他说:“签字吧中国人,我受够了跟你捆绑在一起。拿着钱,滚回你的国家,别让我在英国看见你。跟你结婚是我人生中最错误的选择,你浪费了我9年的时间,现在我要结束这一切。”
说不好,在林苟签下字的下一秒就会被连人带包扔进皮姆队长的车里,送出贝加。
想到这里,林苟喝了一口给自己调的血腥玛丽,辛辣的酒精顺着喉管燃烧到心口。
也许丹妮太太会为自己求情,修利也会打来电话求情,沃特管家虽然不会求情,但会为了庄园的面子多留自己一晚,第二天天亮再让他滚出去。
酒精蒸发了现实,脑海中的画面仿佛长了翅膀飞到林苟眼前。
林苟顺手擦了擦酒吧台面,自我安慰地想如果真是这样,他在贝加这9年也不算白待。
凌晨三点,换班的同事来了,林苟有些头晕,换了衣服背上包,从后门离开。
看了今晚的表演,林苟也同意了Brian对它的评语。老板胆子太大迟早被警察端了。
要不是因为工资高,也不需要证件,林苟也不会来这里兼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