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沅抽了几次手,没有成功,还被拽得离郑家灿很近,鼻息间都是郑家灿身上的气息让人心头一紧。郑沅说:“因为我害怕。”
郑家灿问:“害怕什么?那个时候你就知道了吗?”
郑沅说:“那时候我能知道什么?我还不到十一岁。我也会跟你走的,因为我知道你们来者不善,我要保护妈咪。”
当时他很害怕突然闯入家的这群人,但是郑维忠在世时,岳南星就没有吃过苦,岳沅也从小就觉得妈咪是不能吃苦的,以后他要站在妈咪前面。
郑家灿看着郑沅认真的表情,若有似无笑了下。
在那么小的时候安静消化了被母亲抛弃的事实,现在郑沅还能做出认真承诺自己要保护母亲的模样,在郑家灿看起来又可爱又可怜。
郑家灿知道刚收养郑沅的前两年,郑沅和岳南星还保持着联系,单方面的。他会给对方写信,打电话,询问对方过得怎么样,也希望对方有机会能来香江可以来看自己。这种联系在岳南星再婚后便断了。
尽管没有了母亲,郑沅还是和刚来时一样听话省心,没什么存在感,只是会在郑家灿回家时,笑眯眯又脆亮地叫他“四少”。
丁叔还说,他学习很用功,因为他说以后要好好报答郑家灿。
再长大一点,郑沅又不知道从哪里学来了别的,他报答郑家灿的方式就换成了另一种。
而郑家灿一直对家里这个无亲无故的小孩放任不管,在他选错路的时候自然也没有帮他回到正轨。
当郑沅不再像小时候那样天真,会像原谅岳南星一样,原谅郑家灿吗?
“CoCo……”
“郑家灿……”
几乎同时开口的郑家灿停下来让郑沅接着说:“今天不是Kyle的接风宴吗?你为什么心情不好?”
“今天和Kyle讲起你,我也在想你上午说过的话。”
郑沅看着近在咫尺的郑家灿,有那么一瞬间确定郑家灿是想要自己继续早上那个话题,让自己把从没有讲明的话说出口。
不同于郑沅在家越想越懦弱不舍,开始粉饰太平,而不在外面一天、还喝了酒的郑家灿成了那个要郑沅开口的那个人, 他要郑沅亲口说已经知道了郑维忠也是背叛他、害他入狱的人,而郑维忠当年欠下的,在郑沅陪睡的这几年又还清了多少。
与真实的彼此只剩下一层透明的薄纱,郑沅还是仓皇避开了,说:“你考虑清楚就好。糕糕就当我赔给你的好了。等我回去上学,我就不会再见他。”
就像是郑沅一直在讲好笑的话,郑家灿又笑了笑,捏正他的脸:“赔给我?”
逼视下郑沅脊背紧绷,说:“你不要明天酒醒不认就好。”
郑家灿问:“傻瓜,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喝醉了?还有我喝酒了就会听你的这些胡话吗?”
郑沅也问:“那你还想要做什么?你不累吗?”
“是累了。所以今天把话都讲清楚。以后不要再讲离开的胡话,我已经让人联系了你们学校教务处暑期值班的老师,如果不能转学,就退学,回这边选个大学。”
郑沅由惊转怒。郑沅自己累了,都还想着逃避,郑家灿多牛啊,他累了,就会掀桌。
瞬间爆发的愤怒,让郑沅将郑家灿压回了椅子:“你凭什么这么做?我一辈子都只能被你玩吗?”
郑家灿虽然没讲话,但他眼里的冷静和清醒让郑沅看到了他从前冷漠无情的样子,郑沅被逼出了笑,干脆坐在郑家灿腿上,说:“好啊,那你给我退学,我不去上学了,我就在这里张开腿等你。”
郑家灿说:“虽然你说的我会答应,但现在只是让你换个学校。”
郑沅说:“我也是认真的。反正我只能听你的话,以前要我离你远一点,就送我出去上学,现在怕我跑掉,就要把我关起来,我不知道该相信你是恨我,还是喜欢我。到底为什么?”
郑家灿看着他,说:“这都是你自己选的。我来接你的时候不就已经认定要跟着我了吗?”
郑沅突然鼻腔发酸,嘴角浮现一抹凄然的笑。
有时候他觉得踮脚就能够到郑家灿,有时候又觉得郑家灿居高临下的目光从未变过,这个人从始至终都冷眼旁观着自己的堕落和挣扎。
“你早就认定了我目的不纯。那我有得选吗?”他问,“郑家灿我要是一直规规矩矩地叫你‘四少’,我现在是过得更好,还是更坏?”
带着恶意笑亲上郑家灿的唇,郑沅说:“郑家灿谢谢你。谢谢你养了我,谢谢你让我不用陪很多人睡觉,只用陪你一个人睡觉。”
看到一直无动于衷的郑家灿神情发冷,郑沅心里就像是某处生了病,被剥开鲜艳伤疤痛得他发抖,嘴角又挂着甜腻的笑。
外面薄薄的光照亮了玻璃窗,郑沅解郑家灿衣扣的手抖不停,被郑家灿握住后,他便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郑家灿看着郑沅把衣服扔在地上,又看了看他光裸的上半身,皮肤细腻得不像个男生,在昏暗中白腻莹润,细看又有很多或浓或淡的淤青。
对这种情况反应迟钝的郑沅笑似非笑地捧着郑家灿的脸,吻得毫无感情,全是色情。郑家灿一只手摁着郑沅的后脑勺, 吻得郑沅不由自主弓着腰,像钩白色的纤月。就在上下位置几乎要对调时,郑沅狠狠踢掉了裤子,继续扳着郑家灿的脸,吻他的嘴,另一只手同样冒失地抓着郑家灿去摸腿心不属于男生会有的器官,暗红潮湿,又像郑沅一样容易受伤。
握着郑沅的细腰,郑家灿告诉他: “Kyle过两天可能会来找你玩。”
“为什么?”兀自阴暗的郑沅突然警觉睁开眼,紧张地问,“那天你要带糕糕去哪里?”
“他哪里也不去。”
郑沅不明白地看着郑家灿,浑身戾气不自觉渐渐收起来。
郑家灿说:“Kyle今天知道了糕糕是你的BB,会想不明白来找你问。你有想告诉他的,就自己告诉他。但是他不可能帮你做什么。”
听明白了郑家灿的话,郑沅心底涌起了不可抑制的委屈,让他连呲牙咬人的力气也没有了。
这就是郑家灿能给郑沅的喜欢和在意。而郑沅又总是被这些吊住。
郑沅哽咽说:“我会和他乱讲。”
郑家灿一边吻他,一边提醒他:“Kyle不是傻瓜。”
郑沅眼睛到处看了看,就是不与郑家灿对视。似乎是突然意识到吵架吵到床上是个馊主意,也没有了之前破罐破摔的冲动,趁机推开力气越来越大的郑家灿,提着内裤就要跑。刚转身就被郑家灿抓住胳膊,捏过脸继续比刚刚更热烈的亲吻。郑沅连连倒退几步,碰倒了床头柜上的相框,自己也被压倒在床上,又凉又烫的感官哆哆嗦嗦烧遍了全身。
忍耐进入时郑沅不愿意说话,被郑家灿抱起靠着床头时才叫了声,承受不住地痉挛,身体被汗湿透。
“怎么不出声?”
郑沅紧紧掐着郑家灿,好不容易攒够了开口力气,问:“你在哪里换的衣服?”
郑家灿吻了吻他又委屈又在意的脸,说: “酒店。衣服是让阿德去买的。”
“哦。”郑沅埋在他肩膀,抱着他低低地哭出声。
丁叔白天见两人又吵架,郑家凯还气势汹汹地找来,以为这次的情况会有点糟糕。
但凌晨一点多,郑家灿带着郑沅下楼吃宵夜,顺便去看了看呼呼大睡的郑糕糕。
郑糕糕的婴儿房是两间卧室改的,一边是放着小小的婴儿床,一边是他还用不上的游戏区。整个房间没有特别的设计,除了他睡觉的房间一侧有扇圆拱门形状的采光窗,由切割成了四块的彩绘玻璃构成,简洁的线条和色彩组成了枝蔓缠绕的大树,大树上栖息着一只小猫头鹰。
这块玻璃是郑家灿订做的,郑沅白天也会抱着郑糕糕站在那里感受透过玻璃窗、并不刺眼的阳光。
现在月光越过玻璃窗,房间打上了异常宁静的氛围。
郑沅散着潮湿的黑发,穿着郑家灿的睡衣,站在门口小声问:“要是Kyle来找我,我真的可以把什么都告诉Kyle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