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家灿在深夜才结束的视频会议上问责的时候,郑沅就站在他身后,能感受到郑家灿爆发出来的怒火,让他又害怕又心痛。
郑家灿关掉会议,疲惫地掐着眉心,试图缓解头痛。郑沅半蹲在他身旁,轻声问:“郑家灿,这次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郑家灿睁开眼,带着血丝的双眼之中情绪一如既往地克制,甚至像是敷着一层玉器般的冷光,手指轻轻刮过郑沅光滑的脸颊,带着一丝嘲讽:“怕这次我烧光了整副身家?不会的。”
郑沅说:“我知道你不会让那种事发生,但是我也明白这次很难。”
郑家灿冷冷地看着郑沅,嘴角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容,像是嘲笑郑沅的不自量力,又像是在嘲笑自己竟然落入这种处境。他的手掌突然钳住郑沅的下颌骨,语气低沉:“想帮我?怎么帮我?”
郑沅说:“我可能不懂具体业务,但我会陪着你理清思路。”
“理清思路?”郑家灿语气低沉而危险,他松开钳住郑沅的手,语气淡漠, “好啊,把衣服脱了。”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郑沅愣住了。
郑家灿单手解开衣扣,另一只手对郑沅做邀请。
郑沅说:“你耍流氓还是看不起我?”
郑家灿笑了下,说:“Coco不要低估了男人的欲望,我现在不想管别的事,只想操你。”
郑沅的眼中闪过一丝受伤,站起身往门外走,走到门口又折返回来,一边将脱了的衣服扔到郑家灿身上,一边说:“你不想让我和你一起分担就算了,那我就当你什么都不懂的发泄工具……”
赶不走的郑沅让郑家灿没有了耐心,粗暴又直接把郑沅拽到了身前,将不甘示弱的郑沅托着腰抱起来。
在横风滚雨的夜里,他们两个男人在彻夜不熄的卧室里撕咬纠缠,情欲如同台风季的潮水,又汹涌而暴烈,拍碎在逼仄的床褥间。
郑沅被操到腰窝泛青时突然发笑,情欲蒸红的眼尾鲜艳灼眼,像是甘愿成为祭台上最鲜活的供奉。
郑家灿将他按进鹅绒枕堆里,手掌沿着脊柱攀升,嗓音低沉的喉咙里待着情欲滚烫的余烬:“笑什么?”
郑沅眼神迷离,却又带着一丝清醒,屈起指节划过他身上斑驳的红印,说:“像盖在卖身契上的朱砂印。”
郑沅是郑家灿的奴隶。
这种话取悦了对方,郑家灿抱紧情酥肉软的郑沅,深深地吻他,更加深入地进入他。
郑沅在剧痛与欢愉的裂隙间仰头,像是被打开了身体深处最脆弱的地方,颤抖蜷缩,又无能无力地郑家灿紧抱,承受着他的给予,两具纠缠的肉身像是在时代裂缝间铸成最结实的锚,沉在无人打扰的深港。
所有破碎的喘息和纵情的发泄戛然而止,他们沉默地注视着对方,从对方瞳孔深处看到彼此最真实的模样——脆弱,疲惫,在暴涨暴跌的欲望背后深深的爱意。
郑家灿目光微动,卸下了刚才高高在上的姿态,他微微低下头,额头与郑沅相抵。在郑沅想把他眼底的情绪看得更清楚时,这个永远强大、无所不能的男人不再让人窥视,闭上眼睛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沉沉呼吸。
“郑家灿……”郑沅抱紧他放松下来的身体,沙哑声线的尾调懒洋洋,“你闻起来,像是外面那颗暴雨后的玉兰。”
郑家灿鼻息落在他脸上,像是带着有丝不宜察觉的笑意。
郑沅将他抱得更紧。
之前郑沅总是又娇气又顽皮地只觉得乱糟糟的世界里,没有哪个地方安全过郑家灿的身边。
可是在那种时候,他发觉,郑家灿或许也是这样觉得。
在那种焦头烂额的时候,在那个浮着阴影的时代里,他在郑沅身边才能找到一丝喘息的空间。
郑沅睡着前呓语般:“郑家灿我会陪你一起面对。”
以为在这个姿势下已经睡着郑家灿说:“我知道。”
那个夜晚,是他们之间最接近平等的一刻。没有身份地位的差距,没有算计和权衡,只有赤裸相拥的体温,和彼此依靠时短暂的安全感。
“虽然一直在一起,但我们的感情没有你想的那么要好。复合第一年他太忙了,然后第二年他就和别人订婚了。”郑沅言简意赅说。
郑家凯若有所思地盯着郑沅,脑子里飞速重构着时间线。
突然,他意识到,郑沅匆匆略过的那一年过得轻松自在的,似乎只有他自己。
他好像当初对家族危机的严重性也缺乏认知,甚至完全没有意识到大哥在那一年里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只看到了危机化解之后的繁华与平静。
这些在大哥身边的郑沅都知道,但在面对他时也选择了轻描淡写。
阳光穿透浓密的树叶,在郑沅白皙的脸颊上像洒了一层细碎的金粉。像郑糕糕一样又白又粉的肤色与一旁常年打球和出海的郑家凯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和以前一模一样,但或许是心理作用,郑家凯觉得郑沅和印象里的哪里变得不一样,相貌?眼神?
郑家凯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递给郑沅。
郑沅接过烟,却没有点燃的意思, 见郑家凯要点烟,纤长手指倏然探来,拿走了郑家凯手中的打火机,漫不经心地在指尖转着玩。
郑家凯一开始有些烦躁,皱了皱眉,伸手想要拿回打火机:“喂,还给我。”
郑沅谴责地看他一眼。
郑家凯愣了下,突然嗅到郑沅衣领间飘来的婴儿乳香。
原来是气息变了。
以前就算和郑沅搂在一起也不会注意到这小子身上什么味道,现在靠近一些就能闻到,这种仿佛已经渗透郑沅的味道,干净、温暖,带着点大哥的影子,但更多的是和郑糕糕身上如出一辙。
猛地想起漂亮幼小的郑糕糕,刚刚还被自己抱在怀里,软软糯糯的,像个小团子。
后知后觉的郑家凯将变形香烟抛进垃圾桶,语气里带着无奈:“算啦,唔抽喇。”
郑沅见他终于有了点自觉性,便将打火机还给他:“这才像话。”
郑家凯接过打火机,心情复杂地看了郑沅一眼,心里忍不住嘀咕:这小子……真不愧是亲爹,连这种细节也注意着。
他忽然想起上次回大宅时,偶然撞见“大嫂”林孝琪在阳台上抽烟的那一幕。当时他并没有多想,甚至觉得林孝琪很有个性。
现在回想起来,自己实在太无知太轻率,哥哥和林孝琪的这段PR marriage从头到尾都充满了算计和隐情。
而且在去年郑家灿公开订婚时,就有经济家分析,郑家灿这种将个人生活与资本运作深度绑定的策略,是家族企业治理与周期风险管理的经典范本:家族企业之中,当激进投资酿成恶果时,最终仍需核心成员以声誉资本为代价实施危机干预。
当时郑家凯对这些评语嗤之以鼻,觉得外面的人根本不懂他们郑家的内部运作,说些故作高深的空话。
原来是自己太蠢了,才会以为那场风波不过是家族内部的权力斗争,只要他们郑家人握手言和,一切就能平息,所以不知道那场豪门联姻从始至终就是做给股东看的戏码,是那场金钱游戏真正的帷幕。
郑沅问:“怎么闷闷不乐?”
“才明白过来一些事。”郑家凯懊恼地抓了抓头发, “我係唔係蠢到爆呀?点解那时候完全feel唔到哥哥担住成座山?仲订咗咁多架车……”
郑家凯会连想到这么多,在郑沅意料之外,他忙说:“别自责了,他也没有那么辛苦。而且那时候你挥金如土的形象,比任何造谣你们要破产的财经专栏都有说服力。”
郑家凯自嘲地笑了下,说:“你知嘅都多过我。”
郑沅说:“你都知道你哥哥他安排事情就像下棋,他觉得该让你知道的,才会摆到你面前。我也是那时候阴差阳错和他待在一起,不然我也会什么都不知道。”
郑家凯突然抬头: “所以去年大哥的婚礼真是PR marriage?”
空气突然安静,只有夏日虫鸣在拼命叫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