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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下的海面泛着微光，林孝炜的私人游艇静静泊在3号泊位，踏上浮趸时，郑沅觉得世界还在一点一点倾斜。港口的海风比海上更咸腥，让他本就有些发胀的脑袋更加昏沉。
“奇怪 ……”郑沅知道自己酒量差，只浅浅喝了一点，但此刻酒劲却像涨潮的海水般涌上来，让他站都站不稳。
马修皱着眉，扶住身体越来越歪的郑沅，皱眉看了眼扫过一同下船的一行人。一群人喝得酒气冲天，玩得肆无忌惮，下船时还在大声喧哗。其中甚至有人脱了上衣，露出精瘦腱子肌和纹身图样，把衬衫当旗帜般挥舞，声嘶力竭地吼着赛车主题曲激昂的调子。
郑沅清了清嗓子，仰着脖子也要跟着嚎叫，刚张嘴就被海风呛得咳嗽，眼尾泛起薄红。
而唯一靠谱的就只剩下林孝炜，虽然也醉醺醺地倚着船舷，领带松垮地挂在脖子上，明明自己也站不稳，却还在强撑着安排客人。
客人之中有人住在游艇会，有人要回市区，既要送人又送车，司机的数量明显不够用，林孝炜转头找郑沅借人。
“你呢？”
“我回家。”
不外宿的郑沅一点不像他平时的作风，林孝炜冷哼了一声，又看他身边寸步不离跟着的保镖：“你等等先，车借我送个人，你去我的房间休息。套房来的，宽敞，可以冲个凉。”
将其他醉酒或清醒的客人都——安置好后，林孝炜才拖着虚浮的步子回到自己的房间。一进门，他就看见郑沅孤零零地支着细长的腿坐在沙发上，他眉头紧锁，脸上写满了不适，正难受地扯松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透气，露出半截因为发热而泛红的锁骨。
林孝炜从冰桶里捞出一块冰块，塞进嘴里嘎吱嘎吱嚼着，冰冷的刺激让他稍微清醒了一点。他走到沙发边，一屁股坐在郑沅旁边，手臂随意地搭在椅背上，语气懒洋洋地带着揶揄：“还真的是半杯倒？你这酒量，郑家灿还放心你一个人出来玩？”
郑沅歪着头，几缕黑发垂落在泛红的眼角，目光有些涣散地盯着天花板，声音因为微醺而带着绵软的鼻音：“还……行。你自己今晚别呕在床上，我可不会帮你清理。”
林孝炜笑了下，没有在这个话题上深究，换了话题：“今天那些人是你什么时候认识的？”今天的派对，林孝炜曾问郑沅有没有想叫来一起玩的朋友，郑沅便喊来了以前乐队的几个成员。
——郑沅今天这么“有良心”，既借车又借人，也是因为今天的客人里有梁子洛那几个旧识。
郑沅的反应有些迟钝，像没听清，过了几秒才随口答道：“几年前……了吧。”
“几年前？”林孝炜咀嚼着这个时间点，目光落在郑沅泛红的脸上，话里带着一丝酒精催化下的直接和冒犯，“我还以为郑家灿那种人，不会让你交别的朋友。”
郑沅皱了皱眉，语气有些冷淡：“他没那么无聊。你不了解他。”
“是吗？”林孝炜嗤笑一声，酒精让他的胆子更大了，也让他的话语更加伤人，“我今天听梁子洛他们说，你跟他们好几年没见了。你不是回香港都一年多了吗？怎么一直没见？不就是因为郑家灿不喜欢，不让你跟他们走得近。”
郑沅沉默片刻，眼神有些黯淡，低声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见郑沅神情有些落寞，林孝炜眼底的情绪更加复杂，带着一丝怜悯和蛊惑，他伸手拍了拍郑沅的肩膀，说：“Chris……你有没有想过……离开郑家灿？”
郑沅没好气地“啧”一声，站起来作势就要离开。
林孝炜笑得有些痞气，伸腿堵他：“哎，你是真的很怕绯闻啊？你说要是被郑家灿知道你到我房间里……”
见郑沅真的要走，林孝炜立刻收起玩笑，虽然头重脚轻，却强撑着站起身，主动朝门口走去，做出避嫌的姿态，“别乱跑，那还有个房间，就在那等你的人。放心，我保证你的安全。”他指了指走廊尽头的另一间套房。
回房间后醉得厉害的林孝炜就直接横陈在床，带着一身酒气。躺了一阵，他又不放心郑沅这个醉鬼，担心他一个人跑出去。他半昏半醒地躺在床上喊了几声郑沅的名字，直到把黑着脸的郑沅叫到门口。林孝炜半睁着眼，昏昏沉沉地说：“Chris，帮我倒杯水……”
郑沅走开，又回来，手里端着一个空杯子。
林孝炜口干舌燥拿过，仰头没喝到半滴水：“水呢？”
郑沅站在床边，也不知道是故意的恶作剧，还是酒劲儿真正上来了，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有些放空，湿润鲜红的嘴唇说：“喝了。”
“你他妈……”林孝炜被气得头晕得更厉害，撑着身体坐起来，伸手想让郑沅扶他一下。
郑沅竟然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避开了他的触碰。
林孝炜积压的怒火瞬间交织着酒精冲上头顶。他猛地攥住郑沅的手腕，一把将人拽进半步，眼神凶狠：“怎么？都是男人需要避嫌到这种程度？！郑家灿是不是怕你出轨不让你碰男人？！还是说……你怕自己把持不住？！”
“闭嘴。”郑沅屈膝一下就顶中他的胃。
林孝炜闷哼一声，栽回床铺。缓了一阵，他又突然骂了一句脏话，挣扎爬起来，冲到卫生间呕吐。
从卫生间走出来，林孝炜连骂郑沅的力气都没有了。他虚脱地躺在床上，不省人事地闭着眼。
郑沅难得有了点良心，走过去扯过床上的孔雀蓝绒毯，胡乱盖在林孝炜身上。
就在郑沅转身打算离开房间时，林孝炜的手突然伸出来，扣住了他的手腕。他声音沙哑而模糊：“你知道了吗？我家的事……”
郑沅脚步停顿，发出一个困惑的单音：“嗯？”
林孝炜声音沙哑：“你是关心我，还是想打听我姐和郑家灿的事？”
没等到回应，林孝炜就在床上昏沉睡去。
关上林孝炜房间的门，郑沅后腰抵住鎏金门把，揉了揉太阳穴，感觉自己只是微醺，只是有些轻飘飘。
刚刚还照顾好了林孝炜，现在只等马修回来。
而当敲门声响起时，醉得晕头转向不知道自己在哪里的郑沅正坐在门口的地上数墙纸的花纹。
他晃晃悠悠地起身，拉开房门。廊灯阴影里，门外的马修好像长高了，西装裤包裹下的长腿，将一道影子笔直地延伸到郑沅盘坐过的地方。
“今晚辛苦你了。”郑沅揉了揉眉心，“回去后……不准告诉郑家灿今天洛哥他们也在。”
“为什么？”低沉冷冽的声线让郑沅一怔。
郑沅仰起酡红的脸，望进那双深潭般的眼睛，眩晕感变本加厉袭来，郑沅困惑地轻哼一声：“马修……你瘦了？”
“看来Victor待客很周到。”郑家灿冷着脸将药袋扔进房间，垂眸看来，指尖划过郑沅滚烫的耳垂，“还认识人吗？”
“郑家灿？”郑沅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有星星坠入其中，随即欢天喜地地扑上去，带着一身甜腻的酒气将人抱住，湿润的睫毛扫过郑家灿胸口的衬衫，“怎么是你来接我？”
郑家灿单手接住他，另一只手抚上他发烫的脸颊：“想瞒着我什么？”
而郑沅混沌的神经被熟悉的体温点燃，整个人软绵绵又静悄悄地挂在郑家灿身上。
郑家灿将他横抱起，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扫视房间四周时看到扔在绒毯上的领带，目光凝起一层寒霜。
郑沅不明所以，缩在他怀里，小声地、鬼鬼祟祟地问：“你在找什么？”
“林孝炜呢？”
“不知道 ……”郑沅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醉眼朦胧地望着他，思绪跳跃，“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呀？”他顿了顿，似乎回想起了什么，搂紧了郑家灿的脖子，小声抱怨，带着撒娇的意味，“郑家灿你还在查岗吗？我都说了，人家只是带我进马场，别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