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什么？”郑家灿的声音低沉又平静，听不出喜怒。
郑沅吸了吸鼻子，说：“我没有。就算有……也是为Vic。郑家灿你是他姐夫，你不庆祝他夺冠，反而带我走，你不怕他告状吗？”
郑家灿并不陷入他的陷阱，冷声说：“他带你走这件事，不算完。不想再惹我生气，就不要说胡话。”
郑沅咬牙偏过头，透过车窗看着一旁静默不语的郑家灿，刚才短暂冲散的紧张和不安重新回到了他身体。
喜怒不定的郑家灿像个冰冷的雕塑，一路都没讲话，但是他的司机却径直把车开到了郑沅入住的酒店。
当车子稳稳停下，郑家灿：“上去把你的东西都带上。”
郑沅侧过脸，看眼终于开金口的郑家灿，想说什么又不敢，最终只是咬了咬牙，推开车门下了车。
在郑沅下车后，面沉如水的郑家灿也跟着下了车，目光淡淡扫过酒店的门楣。——郑沅这些天特意避开了郑家投资的酒店。
郑沅这次的出逃，不可谓不谨慎。从香港到澳门，再到巴黎，他小心翼翼地躲避着每一个郑家灿可能追踪的方向。
而且为了躲开家里的视线，郑沅特意没有去看林孝炜上一次在比利时的比赛，而是独自巴黎呆了近一周。——在那几天里，林孝炜以为郑沅是因为身体不适，在巴黎静养，其实郑沅那几天是去了迪士尼玩。
可能是在满是童真的世界待久了，让郑沅重新变得天真，也可能是对林孝炜的歉意，郑沅在两天前还是出现在他荷兰比赛的现场。
这让郑家灿顺利找到了人，但也让郑家灿心情并没有好转。
跟着郑沅回到他这三天住宿的房间，空间不大，郑沅的东西又少，——他的行李比起离家前并没有增加多少，就多了两件换洗的衣服，剩下的空间几乎都被他在迪士尼购买的各种可爱的玩偶和一条柔软的毛毯占据了。
郑家灿看着郑沅整理毛毯，目光沉沉地落在他身上。
郑沅虽然偶尔会流露出孩子气的一面，但很少会如此喜欢这些充满童真的东西。如果不是郑家灿已经清楚地知道，在巴黎的那几天，郑沅都是独自一人待着，他会认为这些幼稚的玩意儿是林孝炜买给郑沅的，那样的话，他绝不会允许郑沅再把它们带走。
郑沅正把他那些色彩鲜艳、造型各异的玩偶一个个收进背包里，酒店的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郑沅的心头猛地一跳，一种强烈的直觉告诉他，这通电话很可能是林孝炜打来的。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抢在郑家灿伸手去接电话之前，紧紧地按住了话筒，抬起头恳求又不安看着郑家灿：“郑家灿，你能……能让我单独接这个电话吗？”
郑家灿漠然地看着他。
郑沅的嘴角微微撇了撇，眼中闪过明显受伤的神色，拉住郑家灿的胳膊，“求你了。”
郑家灿最终还是转身走向门口，将门走将门虚掩上，留下了一条窄窄的缝隙。
这是他给予郑沅最后的信任，也是他所能容忍的最大限度。
郑沅收起装可怜的表情，接起电话前深吸一口气。
电话那头果然是林孝炜的声音，说：“Chris？你现在在哪里？告诉我地址，我马上过来找你。”
郑沅说：“我和郑家灿在一起。你不是都见到了，他今天来接我，我们准备回香港了。”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是不是郑家灿逼你的？我同你讲过，不要怕他，我会保护你，我马上来找你……”
“Vic，我又不是小孩子，我自己跟他走的。”
“你忘了你为什么要离开他吗？你在想什么？”
“这是我的选择，你以后别再可怜我了。”
林孝炜沉默之后，声音压抑着怒火：“你自己的选择？你所谓的自己的选择，就是回到郑家灿身边？你清醒一点！你现在明明有机会离开他。”
郑沅叹了一口气，低声说：“我已经没有机会了。”他顿了顿，接着说，“我就是舍不得郑家灿，这些天不在他身边，我吃不下东西也睡不好觉。”
电话那端传来一阵粗重的喘息声，林孝炜的声音带着深深的痛惜和愤怒：“好好好，你舍不得，你爱他爱得要死，但是郑珂，他郑家灿是别人的丈夫，就算没有我姐，他一样会娶别人，会有自己的家庭和孩子。你郑珂算什么？算一条他听话的狗！”
林孝炜话一如既往的难听又精准，郑沅闭了闭眼，声音沙哑说：“你就当我已经被养成了郑家灿的狗，认主了。这辈子就这样了。对不起，这些天都在利用你，我就是想出来透透气，现在我要和他回去了。下次别再这么轻易相信别人了……”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敲响了两下，随后郑家灿推门走了进来。他皱着眉头，看着眼眶微红的郑沅，然后伸手按下免提键。
林孝炜悲伤的声音清晰传过来：“在澳门的那晚我们不是都说好了吗？”
刚刚的伤感荡然无存，郑沅的手指紧紧地捏着形同虚设的听筒，声音紧绷说：“什么约定，我根本不记得，又没有牵手又没接吻……”
林孝炜打断他：“我亲你了，你没反抗不是吗？只有我当真了是吗？”
郑沅感觉自己的头皮一阵发麻，说：“Vic，你成熟一点好不好？我一直在利用你，你这么好骗，下次我和郑家灿吵架了，说不定还会再来找你。”
电话那端传来一阵沉重的呼吸声，随后，便是干净利落的电话挂断的嘟嘟声。
郑沅讪讪将听筒放回去，心里有些难过，但也分不出心思为自己的友情悼念，眼珠失焦地看着地面，不敢抬头。
郑家灿也没有讲话，只是看着他，让人猜不透他此刻在想什么。
但郑沅知道，在郑家灿眼里，自己的背叛已经是板上钉钉。
一股莫名的烦躁从心头翻涌，郑沅扯了下嘴角，打破沉默：“怎么？”
在郑沅仰头时，郑家灿眼底的阴鸷尽收，伸手轻轻捏了捏他消瘦的脸颊，像是不想和郑沅在此时此地继续这个话题：“瘦了，离家这十二天，玩得不高兴？”
郑沅说：“我怎么觉得不高兴的人是你？你怎么不问Vic那句话什么意思？你是觉得我接受他？就像你都和别人有了小孩一样？”
郑家灿眼神暗了暗，捏着郑沅脸颊的手微微用力，俯下身，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郑沅的耳畔，看不见表情，声音温和又冰冷：“吃醋了？但我没有别人。”
如果是以前，郑家说什么，郑沅都会相信，但是如今郑家灿解释了三次，郑沅依然半信半疑。
“我……”话还没出口，就被堵住，郑家灿捏过他的脸，突然吻下来，带起一阵陌生的痛感。郑沅慌乱后退了一步，被郑家灿顺势按到在床上，陷在柔软的床铺和郑家灿的胸膛之间，接受混乱又炙热的吻。
郑家灿膝盖抵开他的双腿，用领带缠过他挣扎的双手，像是不满意他的抗拒，又像只是某种情趣说：“CoCo，你做错事，就好好补偿我。”
郑沅这个时候真的害怕了，慌张说：“郑家灿，我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我又不像你，我知道有些事一旦开始，就再也没法回头。”
重新占领道德高地，郑沅趁机挣开郑家灿的手，又拉了拉衣服遮住自己的腰，说：“就算他真的想做什么，我也不会答应。”
作者有话说：
小郑：宝宝以后我跟你好。
糕糕：(><)
第45章
郑沅是在郑家灿准备去大马的那天早上，发现自己有点不对劲。
郑家灿上午便要去机场，但清晨没有工作的一段时间，在家的郑家灿也如往常早起，安排一些事情，才准备离开。
也在那天清晨，郑沅本来应该在郑家灿离开时就清醒，然后在白昼的煎熬中，一分一秒地数着自己也即将离开的时间。
但是郑家灿回房间更换衣物，准备启程时，睡在床上的郑沅只是模糊地意识到那熟悉的温暖气息正在靠近，知道那个人即将远行，自己也应该清醒，可是怎么也挣脱不开沉沉的睡意。郑家灿看着在床上被被子黏住手脚、和睡意挣扎的郑沅，俯下身，修长的手指轻轻覆上了郑沅的眼睑，重新归拢了郑沅惺忪的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