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看见的,于是走过去打声招呼,“嘿,我正想上去找你呢。”
经过一年,伯德的头发又长了许多,由于自己不太在意的缘故,一直没有去整理,头发沾着汗水贴附在脖子上,他不舒服地往后拨了拨,“什么事?”
二级学生的考核成绩会公布在告示栏,他经过时去看了眼,确定柯林斯将会被调走,“恭喜了。”
“谢谢,今天你是第二个恭喜我的人。”柯林斯上下打量伯德,眼前的小子长得还真不错,虽然很早之前就发现了这个事实,不过可能是经常混在一块,他没仔细瞧过。
伯德一挑眉,“那真遗憾,你应该早点来见我,那么我就是第一个了。”
“你不好奇第一个是谁?”
“谁,我认识吗?”
柯林斯前倾点距离,神秘地说:“你难道是忙着考试,把人忘了?”
伯德略微茫然地看着故作玄虚的柯林斯,接着脑海闪过他近来朝思暮想的面孔,“是布兰温。”
“你总算记起来了。”
“我可没忘,你认识的朋友太多,我怎么能猜到是哪位?”
柯林斯朝后挪动几步,站进树下的阴影里,吹着凉快的风说:“来聊点个人隐私问题。”
伯德双眼一眯,大抵料到对方要聊什么,他走近,掀起上衣擦着颈部淌下的汗珠,“要问什么,回不回答就是我的选择了。”
他看柯林斯谨慎地左顾右盼。
“你怎么和布兰温?”
“嗯,我们正式交往了。”
“你也是疯了。”柯林斯无可救药地摇头,“你知道他是谁吗?”
伯德眼神坚定,“我没疯,当然知道他是谁。”
“那你还,”柯林斯难得神情严肃起来,他停顿一下,调整方才可能拔高了的音量,“他和你谈了,那爱丽丝怎么办?他的联姻怎么办?那可是国王也支持的,他要面对的不仅是他的父母,你们考虑过后果吗?还是……”
他犹豫地问:“还是达成了共识,不会向亲近的人公开秘密,维持着地下情人的关系?”
伯德抿着唇,垂下眼眸沉思着,他站到柯林斯身侧,面向着路上行走的学生。
他心中对他们的未来毫无把握,因为阻碍实在多得不敢去深思,但他更做不到无视那晚的布兰温,无法当作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他当时的念头只有一个,那就是牢牢抓住眼前不留丝毫遮挡的布兰温,从感情到身体,他对他的爱慕,在那时彻底抑制不住。
“我没有能力预料未来发生的事,那是神才有的资格,我只是个人。”他不畏惧地说,“所以珍惜当下才是我最该做的,也是最重要的事。我不后悔那晚的决定,即便布兰温还是要结婚,我也无悔,只要他需要我,我就会陪着他,以什么身份都可以。”
柯林斯有点生气,“你难道没想过和他一同承担这段感情上遇到的所有挫折吗?你喜欢他,还和他一起生活了那么久,你居然还不了解他。在我眼里,他可不是个会同意和你搞地下恋情的家伙,起码不会瞒着他的家人,也不会和爱丽丝结婚。”
如果伯德选择逃避压力,让布兰温去承受将来的狂风暴雨,他一定懊悔自己怎么交了一个这样懦弱的朋友。
“你的意思是我是个胆小又自私的讨厌鬼是吗?”伯德听的出柯林斯语气中的鄙夷,他没因此恼怒。
“差不多吧,你们俩人在这段感情上,他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了,而你,只用享受着他对你的喜欢和爱,作为感情以外的人,我都忍不住要说一句‘不公平’。”
“你说的不错,我的付出远不如他,甚至根本没有付出过,就享受着他给予的一切。但并非我不去做,不去分担,我是万分愿意为布兰温抵挡疾风骤雨的。我可以抱着赴死的心冲进公爵府告诉公爵‘我爱布兰温’,然而那样做能换来一个好的结果吗?小时候我的冲动险些害死自己,现在我再自以为是地做出这种愚蠢的行径,会伤害的就不止是我一个。我宁愿你骂我是个没有担当的垃圾,我也不再自作主张,除非是布兰温要求我那么做的,那我绝对尊重他。”
柯林斯偏头静静地觑了伯德片刻,鼻尖叹息,“你与布兰温之间,我永远是站在他这边,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无条件地选择他。你最好不要浪费他的感情,不然我一定揍死你。”
伯德被威胁了依然很高兴,他轻轻笑了,“我和你的想法是一样的,如果我真的令他伤心了,请你动手时不要客气。”
“你还笑的出来,”柯林斯翻眼望向别的地方,“行了,我是来替他传话的,周六晚他会在克伦威尔,我请他到空军俱乐部喝酒庆祝一下,他让你周日可以离校的时候到去年暂住过的旅店找他。”
他把店名告诉伯德。
伯德脸上的笑更灿烂了,“他周六就到了吗?”
“嗯,原本想约周日的,他拒绝了,说是要陪你。”柯林斯跨出一步转身对伯德说,“还问我,这个星期有没有见过你,你过得怎么样之类的问题。”
伯德心疼了,“可能是没有等到我的电话,下周要考试,我把精力都放在上面了。”
柯林斯耸耸肩,“你自己跟他解释吧,反正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分开后,伯德走进宿舍楼,身上的汗被风吹干,现在浑身臭烘烘的,楼内也是四处飘着汗臭味。他回到宿舍,从箱子里挑了要换的衣服,拎着澡盆就往洗澡间去,在路上眺了眼远处的官邸,踌躇几秒还是打算再忍一忍,过两天就能见面了。
他洗干净回来,戈尔丁宿舍的房门开着,他走到门口敲两下门,问:“待会一起去吃饭吗?”
戈尔丁早洗完了,正躺在床上翻着美女杂志,他杂志一歪,露出半张脸睥着门外的伯德,“就是在等你呢。”
他把杂志丢到枕旁,起身出去把门关上,熟络地进了伯德宿舍,“你和柯林斯在楼下谈什么,我等了几分钟都没谈完,就先去洗澡了。”
伯德把洗好的衣裤晾在窗户上,随口说:“没什么,成绩的事而已,他不是确定要被调走了吗?”
“原来是这件事。”戈尔丁往床一坐,动了动鼻头,“你的房间怎么有股香味?”
他多疑地盯着伯德,“你是从不用香水的,难道是女朋友的?你真的背着我交女朋友了?”
伯德忙着手里的事,假装随意地答话,“嗯,上周交的。”
戈尔丁惊呼地说:“你居然真交女朋友了!我还以为你会单身一辈子。”
“好了,吃饭去吧。”
伯德忙完,步近床边,戈尔丁顺势凑近,严谨地细细嗅了伯德衣服上的气味。
“你这衬衫也是香水味,新买的吗?没见过你穿过,你这位女朋友的占有欲太强了。”
“嗯,上周从,家里带来的,还有,占有欲是什么意思?”
戈尔丁一副过来人的神情说:“熟悉你的人都知道你不喷香水,就比如我刚才,她是要向你的朋友宣告,你是有主的,不要再随便给你介绍姑娘了,懂吗?”
伯德眼角弯弯地笑起来,很明媚,“我真不知道,他可能是在我行李箱里放了香薰片什么的,我今天也是第一次打开它。”
箱子里的衣服是上周日离开公寓时,从衣柜里选了几件带走的,他完全没注意布兰温往里面放了香水。直到方才才打开,还想着怎么会有布兰温的味道,即便看见香水瓶子,他也想不到这些。
“啧啧。”戈尔丁瞅着伯德一脸痴笑的嘴脸,阴阳怪气地说,“去年还信誓旦旦地告诉我‘不谈’,今年夏天就找到女朋友了,果然年轻小伙子的话不能信。”
伯德心里美滋滋的,半点不在意戈尔丁说的什么,在体能课上消耗的精力瞬间又回来了,像打了兴奋剂似的,“走了,去吃饭,晚上还要复习理论知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