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醒了。”布兰温的笑淡了,“我也觉得自己没有理由继续留下你了,否则你又该控诉我没有给你自由的权力,所以假装未醒,你临别说的,我都能听见。”
伯德的心反复地为布兰温疼着,他再抱入怀抱,“别说了,我听着难受极了,我真是犯了极大的错,是名副其实的混蛋。”
布兰温安抚地轻拍着伯德的肩背,“我对你的爱不会那么轻易地改变,你也是的,对吗?不论以后遇到多大的阻碍,你也会永远爱我,即使去了远方,也会回来的,对吗?”
“嗯,我会的。”伯德感动地点头。
雨小了,他们找到了一间正在营业、氛围安静的酒馆,伯德给调酒师一点小费,借用了酒馆里调酒台。布兰温坐在台前的高脚凳,撑着脑袋将伯德的一举一动当作风景来欣赏。
当他收到私人侦探送来的酒馆照片,他就在期待着什么时候能喝一杯伯德亲自调制的酒,也成为这张照片中与伯德有着联系的一抹风景。
现在许多的期盼都如愿以偿,证明他的等待是能得到一个幸福的结果的。
伯德尽量调成平常女士喝的饮料酒或者果酒,然而架不住布兰温一杯接着一杯,他的爱人看起来确实很开心,兴致这种东西不是常有的,因此他没阻止,有他在身边保护,喝醉了也没关系。
好在夜晚雨停了,伯德把有些醉酒的布兰温背起来,一只手抓着伞柄,一只手端着布兰温的屁股,踏在湿淋淋的石板路上。
晚风裹挟着湿气和秋天的凉意吹过寂静的巷子,背上的布兰温醉得并不厉害,理智是还在的,只是他想要伯德背着他,然后在“回家”的途中发着呆,享受这段路的宁静和伯德温暖的脊背。
“伯德。”
“嗯。”
他无聊地用手指一圈圈缠起了伯德的乌发,懒洋洋地说:“我困了,我想快点回去洗澡、睡觉。你是不是没力气,走路慢吞吞的。”
伯德笑了声,也不知道这算不算醉酒后的胡话,颠了两下布兰温,“我的力气有多大,你难道还没体会到吗?”
他扶稳加快了脚步。
“多大?”布兰温半醉半醒地问,“是要把我折断那么大吗?伯德,我不是个爱尿床的孩子,你下次可不可以不要那么使劲。”
伯德无可奈何地笑着,还好这条小路没有旁人,“如果我告诉你不可以呢?”
布兰温噘噘嘴,“那我只能尿床了。”
伯德笑得合不拢嘴,背着人就跑了起来。
第168章 Inl0ve(五)
睡梦里,伯德梦见布兰温踹了他一脚,他猛地就醒了,事实是,布兰温确实蹬了他的腿。他没料想过喝醉的布兰温竟然还有这样一副不老实的模样,睡着还在撒酒疯。
他要伸手把人捞回怀里睡,熟睡的布兰温直接很不给面子地翻到床的一侧,还把身上的被衾踢开,露出半截身子在外头晾着。
这是被捂热了。
伯德坐起身看着这一幕,摇摇头,无声地笑了。他的爱人平常在外边沉稳的一面也是伪装的,实际上还是个需要被照顾的矜贵的少爷。也是,他的贵族自小就拥有着爸爸妈妈无微不至的爱,后来又把这份爱给了他。
他整理下被衾,没全部盖回身上,然后从背后抱住布兰温,吻了吻温柔的栗色头发,也渐渐睡去。
翌日日上三竿,睡眠充足的布兰温拉开窗帘,查看今天的天气。天空难得一见的放晴,他回到床边,拉住还在睡觉的伯德的手,要把伯德拖起床。
“起来了。”
伯德迷迷糊糊地坐在床中央,昨晚的布兰温一点也不安分,总是要把他推开,导致他反反复复醒来又睡着。
“你知道你夜里有多折磨我吗?”他一下把站在床前的布兰温拉回床上,搂入怀中,“真该把你屁股打烂。”
布兰温只笑个没完,撒娇地回抱伯德。
“你就笑吧。”伯德视如珍宝地亲亲布兰温的耳朵,“我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他们在一起刷了牙,洗了澡,布兰温差点又要屁股疼,幸好伯德念及要出去玩,放了布兰温一马。
他们换上在成衣店里买的衬衫和工裤,戴上报童帽去找邻居借来两台自行车,沿着邻居指出的路径踩过街面,蹬车上坡。
伯德永远在布兰温的前方,还偶尔回头望一眼,担心布兰温会累了跟不上,再反应过来时,他就看不见了。
秋天不下雨的时候非常适合户外运动,布兰温没怎么流汗,只不过感觉自己似乎都在紧追着伯德,他故意将速度缓慢下来,慢悠悠地前进。
“累了吗?”伯德也不敢踩快了,迎合着车速陪布兰温。
布兰温不说话,一味地瞧着前面的路,蓦地突然加速,超过了伯德,还逐渐拉开了距离。
伯德一下就明白过来,布兰温又在捉弄他,他一边追一边喊:“你真奸诈。”
布兰温笑得更欢,迎着风说:“你要是追上我,今晚你就睡到客厅去。”
“休想!”伯德紧随一旁,“我睡在客厅,你也要睡在客厅。”
路人听着他们的对话,目瞪口呆地愣在原地,嘟囔了句“两个疯子”。
上坡不好踩,中间有段路是石阶,他们要下来抬着车继续朝上走。邻居只告诉他们,这条是距离城镇山顶最近的路线,却没告诉他们还有石阶。
布兰温忙着上阶,没功夫搭理身后的伯德,也没发现伯德在帮着抬车的后轮。
走完阶梯,他们踩了一段上坡路,穿过几个世纪前为了预防外敌入侵的塔楼下的拱洞,离山顶的城堡还有些路程。
在小镇的高点有一座路易斯城堡,在一个世纪前就荒废了,攀登上去,能在城堡中的某塔尖窗户望见雷威斯的轮廓。
今天虽然没有雨,但也不见什么阳光。抵达城堡下方的时候,天空甚至有点阴沉,巨大的旧物如山般屹立在晦暗的天色里,那股历史的沉重感扑面而来。
他们把车先藏好,免得有小偷趁他们攀登时偷走。
城堡历经几番战争渐渐在岁月的侵蚀中风化,有些墙体出现了裂痕和崩塌的迹象。布兰温根据狭窄的阶梯向上走,指腹摸过石砖垒起的墙面,灰屑簌簌地下落。
“小心点。”伯德担心脚底的台阶早已不够结实,在背后牵着布兰温。
这种石头砌起的城堡对于采光的要求很低,又加上天气的缘故,现下光线不足。他们把攀登城堡当作了探险,找到了最高处哨兵站岗的塔顶。
午后的风伴随远方雨水的味道掠过城堡的顶端,布兰温在风中看清了雷威斯,那一排排的红砖房子和广阔的原野。
“明天我们去骑马吧。”他心血来潮地说,“在那片草地上。”
伯德攥紧布兰温的手,“嗯,我很久没骑马了。”
“我也是。”布兰温回头对伯德微笑,“自从离开伊顿公学,我就没有再骑过马了。每天都在教室和实验室奔走,有做不完的课题。”
“玩得开心。”伯德在布兰温的额间落了吻,“我陪你。”
下山的半路意料内的大雨来临,豆大的雨滴劈头盖脸砸下,他们冒着雨,躲到了再次经过的拱洞内。居住在附近的妇人也跑进来避雨,挎在腕上的竹编篮子里还放着在街市买回的果蔬。
傍晚捱着小雨回到房子,布兰温舒舒服服地去浴室里泡澡,隔壁的伯德脱掉衬衫,穿起围裙准备今晚的晚餐。
“之前逛街,我看见了一家餐馆,里面是开放式的厨房。”布兰温隔着一堵墙和伯德聊起来,“挺有意思的,像是自己家的一楼改成的餐厅,我们明天骑了马后去尝尝吧。”
伯德穿的还是今天出门穿的工装裤,打着赤膊围上的围裙,他动作利索地切着香肠和牛肉,仔细听着浴室里的声音,反问一句:“你是不是吃腻了我做的饭?”
布兰温沉在浴缸里,又装起了哑巴。
厨房里的伯德等片刻没听见布兰温回答自己,心里焦虑地放下活,拧开浴室的门。温热的水雾拂来,他在缭绕的雾气里走近浴缸,蹲下来追问:“你是不是不爱吃我做的饭了,嗯?”